86. 热涌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们从原来的位置, 回到了床上。

    好似这里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那么漫长的时间,他们都是在这里度过。

    他迫着她说出一句又一句她写在照片背后的话。

    如果她忘记,那他不介意提醒她,慢慢引导着她忆起、说出。

    “远方的故人那句。”他眸光凌厉。

    她捏紧身下的床单, 准确回答:“春寒料峭中, 想起远方的故人。”

    “远方的故人。”他喉结轻滚,“这句写错了, 应该是远方的爱人。写错了, 要挨罚。”

    挨什么罚?

    下一秒她就得了答案。

    在层层的浪潮之中, 她已经失去声音。

    “港口那句。”他的声音再度传来。

    “……海远远地发声, 回响…在此我爱你。”

    “你知道吗, 要是当时我看见这句话,我会有多高兴。”宋卿时卷走她的轻咛,“来晚了,也要罚。”

    逢夕有些崩溃。你干脆直接来罚吧,还找什么理由?

    “轻点、轻点。”她带着很重的哭腔,已经招架不住。

    “灵魂也是湿的, 怎么湿的?”

    “……你不要开车。”

    “没有开车, 只是询问。”他耐心研磨。每次默念这些句子,感受着她当时的想念, 他只觉得心都要化成一滩水。可是其中也有他最不愿意看见的话语。他的心沉了沉, 继续走着这件事:“适可而止那句。”

    逢夕怔然。

    她咬紧了唇,难以出口。

    可他不让。

    “说。”

    逢夕的眼眸好似被水碾过一遍,那般莹润。

    她当然记得那句——

    [好久不见, 我确实很想你

    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的事情想和你分享

    但不太合适,所以只能给你发去一张照片

    我在学会适可而止]

    他死死凝着她。

    她怎么会知道, 他的心都要搅碎。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他在这边想她想到要疯,她在那边要适可而止。

    他那么想听她说话,也想听她与他分享她在那边的事情,可她却说什么不太合适。

    有些时候,尤其是在床上,不用讲太多道理,也不用思考太多。

    可以任性一点地,按照真实的情绪去发泄。

    “宋卿时、宋卿时……”

    她呜咽着,主动仰起来吻他,“我爱你。”

    他的动作堪堪止在中途,又沉默地归于无声。

    他闭上眼,拳头很重地落在她身侧。

    ——如果、如果可以重来一次。

    如果可以回到五年前,如果这一切都可以重来……

    他细细地亲吻着她。

    她已经拿捏住他的命门,那一声后,他的动作终于慢慢轻下来。

    “再说几遍,我爱听。”他的嗓音喑哑。

    “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你。”她几乎要哭出声。

    不止是因为承受不住,也因为情绪上涌,“很爱很爱。是想适可而止,但是没能做到。”

    他顿了一下后,旋即扬起唇。

    宋卿时轻捏着她的后颈,哑声道:“本来就不用。止什么止。做不到就不做。”

    他终于被她哄好。

    一下又一下地,化做温柔的春水。

    “傻阿夭。”我只要你永远爱我。

    一刻的放弃、或者想放弃都不能。

    这套深色的床单,没想到这样快就被换下了。

    从逢夕回来开始,这里没有一套床单能在这张床上待过两天。

    他刚才选择多购买几套的决定是正确的,正好换着用。

    用她喜欢的风格,他可以顺着她。

    收拾好一切后,他捉着她的手吻,低声道:“我很喜欢这个相册。”

    每一句话,不管是不是他喜欢听的,他都喜欢。

    因为那是他的姑娘写给他的情书。

    睡觉的时候戴着腕表不舒服,他摘下刚给她戴上的表,搁到旁边。

    看着它的时候,狭长的眼眸里微有波澜。在买下它的时候,他幻想过她收到时候的惊喜,其中也暗藏了他的心意。当时他很紧张,那是很久不曾有过的、毛头小子一样的紧张。但没想到这份紧张压根没派上用场。

    -

    程骁他们嚷着要聚会,强烈要求他必须去。

    宋卿时这几日完全陷于温柔乡,没空理会他们,是以这次他们的抗议得很是厉害。他想了想,倒也应了。

    她还在睡,他准备等她醒来后,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他们确实是很久没有聚齐过。

    不过——

    一想到陈屹岸和陈京仪的事情,他觉得今天恐怕也是难以聚齐。

    昨天确实折腾得太狠,他放任她睡,也没有叫她,只是自己轻着手脚去书房开会。开完会后,想了想,折起袖子,亲自下厨给她做一份午餐。

    他做完后去叫的她。

    比起昨晚凶和狠,俨然是换了一副面孔,极尽耐心和温柔地磨着人,倒像极了是对昨晚的补偿。

    “宝宝,宝宝。”他贴在她耳边,声音轻轻,一边自她耳边开始吻着。

    许是嫌吵,她想翻身走,但是又被他控住。

    明明语气温柔,动作却又恶劣。骨子里的坏尽显。

    她嘤咛了声,眼睛也没睁,懒懒地说:“你叫谁……你想生宝宝了吗?”

    宋卿时倏然一顿。

    生宝宝?

    他的指腹碾磨过她的指尖。

    这个他倒是不曾想过。

    逢夕也被他闹醒了,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道:“你整天想结婚,我还以为你是想要生宝宝了呢。”

    怎么看这样子,却像是还没有想过一般?

    “不是。只是想和你在法律上拥有名正言顺的关系,和你成为各种名义上的夫妻。”

    不管是世人眼中,还是法律关系上,还是各种渠道,他们都会是夫妻。

    有句话突然涌现在他心口。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他随之低喃出声,嗓音喑哑,像是低音炮在耳边滚过。

    这句情话从他口中说出,竟是更加令人心动。

    逢夕怔怔。

    她凝着他,怔然地眨了下眼。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八个字在她心中的震撼程度不啻于他在微博上发的那句:[相识多年,钟情已久。]

    明明都是很简单的几个字。

    但她想,她大抵会永远沉沦于他的这点细碎却沉重的温柔爱意之中。

    被他的每一句话掀起的风暴而席卷,此生难以平静。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眨了下眼,泪珠下意识地一滚而落。

    总是会很深重地去感慨他们之间的纠葛牵绊。

    又难以自持地、一遍又一遍反复地爱上他。

    别想适可而止,止不住的。

    他是靠在她身边的,她直接抬手搂住他,将他靠向自己,紧紧地抱住。

    “那我们,找个时间去领证?”她声音微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