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少年穷13+14+15 没有人会……(第2页)

 

    就因为一个没有控制住的眼神,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且不只丢的是她自己的人,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也令教养她的父母脸上无光,也就难怪王荥之会这么生气了。
 

    他一生气,众王氏子弟又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黑铁塔王荥之劝得冷静了下来,重新坐下了。
 

    而与此同时
 

    同样是看到了王葭脸上不对劲儿的神色萧逸容目光如电,却是在所有人都去看王葭、看王荥之的时候,看向了集云。
 

    他的表情凝重,若有所思。
 

    一会儿看看集云,一会儿看看因为自己的心思暴露而羞愧颜面的王葭,渐渐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而同样察觉到这其中的异样的,不仅是萧逸容,还有王祎之。
 

    他轻飘飘地看了集云一眼,几乎只是扫过,全不露半点儿痕迹,除了集云本人,再无第二个人察觉。
 

    那一眼中也并无责怪或是审视的意味,甚至,是不带半点儿情绪的,但集云却下意识地将本来就不曾塌下的脊背又更挺直了几分,甚至微微有些不安。
 

    她做这件事的时候,本来就不是滴水不露的。
 

    第一个,谷雨对上别人那是绝对忠心、绝不会泄露半句,但若是面对王祎之,则多半会把集云给“卖”了,不敢有不实之言。
 

    毕竟在她心目中,这恐怕也称不上是出卖,小娘子是主子,郎主不更是主子了吗
 

    这也就罢了。
 

    第二,今日如姬找上门来,是恰好在王祎之处的集云建言,王家才会暂时坐视不的。
 

    王荥之方才所说的那番,“如姬千里迢迢来到建康,找上我府,必是胸有成竹早有准备,此时我等既不知道她的底细,也没摸清她的后手,若是就这样贸贸然上去应对,恐怕会落入被动,不如静观其变”的话,正是出自集云之口。
 

    而王祎之采用了,才会让流言无遮无拦地流传开去,让事情发展成了现在这样让王葭正面撞上后失去了理智连连犯错,把这件事情彻底变成了扯不清,败坏了王葭的声名。
 

    执果索因,王祎之是通过集云的所作所为,以及王葭此时流露出的对她的恶意,推断出了此事大约是集云的手笔、或者至少与她不无干系的结论。
 

    而萧逸容之所以察觉,则是因为,他太过了解王珂了他太知道珂娘子是怎样的睚眦必报、怎样的性格恶劣了,也太知道倘若被她率先得知了王葭有这样的心思,她会如何做。而的确也出了事情,如姬的出现又本来不很寻常,因此猜出来也不难。
 

    但尽管如此,集云也还是稍微被惊到了
 

    王祎之的犀利,和萧逸容的敏锐,都惊到她了。
 

    就在她检讨自己,下定决心之后行事要更加谨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物都非比寻常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熟悉的系统提示声音
 

    叮。
 

    非关键人物王祎之怜惜值8,当前怜惜值76,增长有效计入。
 

    这真是亲爹啊。
 

    所以是不分青红皂白,只是觉得委屈了他的五娘子,竟然需要跟自己的同族姐妹耍心眼儿是吗
 

    集云偷偷睃了老爹一眼,又一眼,被不耐烦的王祎之轻轻一瞪,才老实了。
 

    王荥之倒是半点儿没察觉,光顾着在那里上演全武行呢正闹得不可开交那在外参宴、乐不思蜀的王尔娘子终于姗姗来迟,于此时,回来了。
 

    王祎之见她小心翼翼地溜进来,不免微微有些不悦,提声道“慕云站住。难道不曾听说家里出了事情,你何以回来得这样晚”
 

    王尔脸色微微有些白,不敢耽误,连忙碎步上前,细声细气地道“二伯,并不是慕云诚心耽误,是回来时,巷口聚集了不少的人,车进不来,故而耽误了时间门。”
 

    她这是不知道家中已派了人去驱散人群,才张口就来,撒了这么一个谎,王祎之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倒也懒得揭穿她跟她夹缠,摆摆手让她归座了。
 

    有了王尔这一打岔,因为父亲的暴怒和众人的反应而正六神无主的王葭也总算反应过来了。她总算是有些危急时刻的小聪明的,不敢再任由事态就这么发展下去。亡羊补牢也是聊胜于无,连忙斟酌了一下措辞,惶惶垂泪道“父亲息怒都是朝云的错,朝云无状,请父亲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朝云是被如姬那个贱妇气昏了头,这才失了妥帖。朝云有错,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棘手,朝云深虑之,方才父亲说五妹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朝云自恨处事不当,这才神情有异,实在不是别的,也万万不会嫉妒自己的妹妹的”
 

    说是不会,但她解释就解释,偏偏还要带出五妹妹一句来,给人家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可见到底还是露了端倪。
 

    素来看王珂如同眼珠子一样的王恕听了,便有些不喜,不等大伯父又什么反应,索性率先带着些刻意地向集云道“也是集云,若是你遇上这样的事情,你欲如何处置大伯父将你捧得这样高,为兄倒是也想听听你的高见了。”
 

    他这样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就又都落到了集云的身上。
 

    五娘子珂穿一件乌金色的外袍,褐色的深衣,坐在灯火通明之处,未敷粉而皮肤莹莹,未用黛而眉眼楚楚,把玩着腰间门的玉佩,那手指倒比玉石更要剔透几分,听了兄长的问题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口就答,“我为什么要处置出了这样的事,该是河间门王给我、给琅琊王氏一个处置、一个解释才对,兄长的问题好生奇怪,我哪里需要处置”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都有变化。
 

    本来见王恕把球踢给了集云后,还想出言阻止的王祎之则是欣慰地半吐出一口气来,被王葭和王尔这两个侄女儿的行事连番堵出来的郁气也顿时一扫而空,闲适地执起茶盏来,垂头不语了。
 

    就连正在气头上的王荥之,那张黑脸上也流露出些许笑意来,带着感叹地嘀咕道“这还差不多,像是我王家养出来的女郎。”
 

    说到底,集云不惜联手如姬,给王葭挖的这个坑,根本就比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严重不了多少她们可是王氏子。
 

    如同风雅、有才华、性情高洁这之类的名声,谁不愿意贴在自己身上
 

    但对于琅琊王氏的子弟来说,若有虚名,则如锦上添花,倘若没有,也仍是逍遥度日,过着比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要逍遥得意的生活,并不代表着就是什么无法承受的灭顶之灾了。
 

    王尔是弄反了她以为王珂因为身份的原因,天生就拥有了虚名,所以才能够站着说话不腰疼,能够不在意。其实不是,王珂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最清楚她根本就不需要在意虚名,才因为其不在意的态度,反而拥有了这虚名,拥有了数之不尽的追捧。
 

    王葭,则是搞错了。
 

    她以为这件事情她得去处理,得洗清自己的恶名,得除尽谣言,以为父亲和诸位长辈恼火、生她的气乃至训斥和责罚她,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其实不是,是因为她那糟糕的处理方式,是因为她身为王家的女郎,竟然这样沉不住气,如市井泼妇一般,当街与如姬这样身份的女子争吵不休还没吵赢。
 

    集云一开始做这件事的打算找来如姬,布下此局,本来也不是为了要用这样的一件事就把王葭踩入谷底,永世不得翻身。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只是打破王葭一直以来给人的老实可靠、怯懦木讷的形象,避免原始剧情中的情景在出现,不要王葭再针对王珂说了什么,众人就一边倒的信任她。
 

    只要改变了这一点点,集云就不再惧她,随便她再使什么龌龊手段,都能够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让后让她自食恶果。
 

    事发之后,集云向父亲以及诸位长辈建言暂时不必理会,任由如姬在巷子口跪了老半天,不仅是为了让谣言流传得再广再久一点,更重要的是,这也的确是一个可取的处理方式,否则王祎之也不会顺遂她的建议。
 

    而后头王葭的处理方式,就是令集云事先也没有想到的“意外惊喜”了。
 

    王葭在河间门王府玩儿不过如姬,掌握不了司马洪和王府事务,那是她技不如人,是她自己没本事,不代表王家也要对司马洪退避三舍,也要忌惮他这一个小小的河间门王。
 

    他能够辖制王葭,能够让湘如这个卑贱出身的女子骑在正妃的头上作威作福,是他能振夫纲,是他的本事,也是王葭本性柔顺,不敢反抗他,连回家告状也不敢。
 

    可他敢在琅琊王氏这个庞然大物的面前挺腰子吗他的姬妾跑到王家来闹事,不管谁对谁错谁占理,王家倘若摆出态度来要计较此事,他敢不拿出态度来,不给王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吗
 

    他不敢。
 

    就算再怎么性情无常脾气暴虐,哪怕他就是个真正的疯子,他又怎么敢呢
 

    想当初,琅琊王氏助他司马得天下、登基为帝,历代司马皇帝,处理内外事务无不倚重琅琊王。
 

    现在的这一位,自然也是一样的,身为皇帝,发给王祎之的的手诏却总是用“惶恐言”、“顿首告”、“敬白”之类的开场白,到了礼重过甚的地步。
 

    就连从前王珂之母谢氏在时,每每拜谒,亦乃出身名门的崔皇后也总是自称小妹,称谢氏为“阿姊”。
 

    “王与马公天下”,从来就不是一句朗朗上口的空话。
 

    不过
 

    这都是“本来”罢了。
 

    本来,就像集云说的,王家是占据主动权,是没有任何需要担心需要处理的,只要等着司马洪的处理,再考虑一番看合不合心意就可以了。
 

    但现在事情被王葭的贸然出手搞得不尴不尬的,明明是河间门王的宠姬上门挑衅,却变成了普通的妻妾之争那么王家若再兴师动众的插手,就有些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