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茵陈蒿汤(第2页)
三日后复诊，赵某腹围减半。茵陈观其舌苔转薄："《诊家枢要》'苔退三分，邪去三成'。"她减大黄为酒制二钱，添茯苓四钱："《医宗金鉴》'祛邪勿忘扶正，利湿当佐健脾'。"
《温病条辨》在案头无风自动，停在承气汤篇。吴瑭朱批："阳明温病，下之宜猛；湿热挟滞，下之宜轻。"栀子以银簪勾画："此患加枳朴而减硝黄，正合'轻法频下'之要旨。"
曙色初现时，赵某排出最后黑便，江风忽转清凉。茵陈注视江面浮萍散开，现出蝌蚪游弋之景。大黄将误用酒军投入药炉，酒香混着焦苦腾起："《周易》云'无妄之疾，勿药有喜'，医者当如履薄冰。"栀子拾起褪下的焦黄舌苔，置于《神农本草经》扉页，恍如先贤警示后人。
晨露未曦，药圃中的绵茵陈已抽出淡黄花穗。赵某倚在竹榻上，目黄褪为淡赭，指甲根部泛起新生的粉白。茵陈三指轻触其腕，脉象如琴弦初松："沉实之脉转细数，《诊家枢要》谓'邪退正虚，脉道空虚'，当防余热灼阴。"
《临江诊籍·甲辰年六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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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某复诊：身黄消退七成，腹胀已平，然入夜掌心灼热，口干咽燥。查：舌红少津，中有裂纹如旱地沟壑，脉细数尺弱。小便转清长，大便溏薄日行二次。
栀子执银刀轻刮患者舌面，朱砂色刮痕隐约可见："《辨舌指南》云'裂纹如龟背，胃阴已伤'。"她将晨起收集的露珠滴入舌面，水珠沿裂纹迅速渗入，"此乃《温病条辨》'甘寒救阴'之证，非纯用苦寒可解。"
大黄取酒制大黄置于铜秤："前日峻下已伤中阳，当减我至一钱，佐山药六钱。"他展开《景岳全书》，"张介宾谓'祛邪勿伤正'，此患便溏，需仿参苓白术散意。"
茵陈提笔改写方笺：
茵陈四钱（君） 栀子三钱（臣）
酒制大黄一钱（佐）
南沙参五钱（佐） 鲜石斛四钱（佐）
霜桑叶二钱（使） 怀山药八钱（佐）
栀子取霜桑叶铺于罐底："《慎斋遗书》'清余热如抽丝'，桑叶轻清，可引药上行。"她注入卯时采集的荷叶露，"晨露禀秋金肃降之气，合《本草纲目》'露为阴液'之说。"
茵陈展开河图洛书绢帛："邪热已退其七，当转扶正为主。"她将沙参置于兑位（金），山药安于坤位（土），"此乃《医宗金鉴》'培土生金'之法，暗合五行相生之序。"
青蒿自江畔采来带露嫩芽："《本草新编》谓我'清虚热如揭纱'。"她将青蒿穗投入煎剂，"穗者轻扬，可透伏邪从卫分出。"
药童误将鲜地黄作沙参，患者服后腹泻加剧。大黄怒掷药渣："鲜地寒滑，便溏者大忌！《本草分经》明示'脾虚者慎用甘寒'。"急配炒白术四钱："《医方集解》'炒术守而不走'，可固中州。"
赵某舌裂纹渐浅，掌中虚热消退。茵陈观其甲床："《形色外诊简摩》'甲根红润，气血始复'。"脉象细而略缓："《诊家枢要》'细脉见缓，胃气来复'。"
去大黄，减茵陈为三钱："《医学心悟》'中病即止，过剂伤正'。"
加茯苓四钱、陈皮二钱："《医宗金鉴》'补脾当佐运化'，防甘药壅滞。"
《临证指南医案》在案头翻开，叶桂朱批："湿热去后，每见阴虚，当以清养为要。"茵陈轻抚书页："此患添沙参、石斛，正合天士'养胃阴以善后'之训。"
青蒿捧出《本草乘雅》："我春生苗，夏结穗，正应少阳生发之气。"她将花穗置于晨光中，"穗中白粉如霜，乃《图经本草》'清虚热之精粹'。"
暮色中，赵某赠药庐匾额"杏林春暖"。茵陈注视江心新荷初绽，露珠在荷叶上滚若水银。青蒿将褪下的焦黄舌苔埋入药圃，忽见嫩芽破土而出。大黄拍开陈年茵陈酒，药香与荷风共醉，恍见仲景执桂枝遥点河图。
药庐檐角的铜铃在热风中叮当作响，案头摊开三卷泛黄医案。茵陈执狼毫在《医学源流论》"三因制宜"篇上勾画："徐大椿云'西北之人气深而厚，东南之人气浮而薄'，今以北疆镖师、南国茶商、渔家幼童三案明其奥义。"
【医案一：北疆镖师案】
《北关诊籍·甲辰年七月》
秦某，男，36岁，走镖为业。主诉：身目黄如赤铜，渴饮冷水。查：面赤如赭，舌苔黄燥起芒刺，脉洪大有力。平素嗜食羊肉，常宿漠北燥地。
栀子剖开七枚果实，朱仁如血："《丹溪心法》'热盛如焚，非石膏不降'，当加生石膏八钱清阳明气分。"
茵陈取霜打茵陈穗："北地风燥，需用秋后老蒿，取其沉降之性。"
大黄拍碎酒坛："此患腑实便秘，生军需增至四钱，仿《伤寒论》白虎承气合方意。"
三剂后，患者溺色转淡黄，舌苔芒刺消退："《形色外诊简摩》'苔退芒消，气分热解'。"茵陈观其掌纹离位焦红转润："当减石膏，入玄参三钱清营透热。"
【医案二：南国茶商案】
《岭南诊籍·甲辰年闰六月》
苏某，男，42岁，经营普洱。主诉：身黄晦如烟熏，头重如裹。查：舌苔白腻罩黄，脉濡缓，足跗浮肿。平居茶山雾瘴之地，常饮凉茶。
青蒿携带露薏苡仁入方："《湿热论》'湿遏热伏，当先化浊'，薏仁一两利湿健脾。"
茵陈减至三钱："黄而晦暗属阴黄初萌，当遵《金匮要略》'诸病黄家，但利其小便'。"
大黄改用姜制："《修事指南》'姜制减其寒性'，佐苍术四钱燥太阴之湿。"
以陈年普洱茶汤代水："《本草拾遗》'普茶解油腻，化湿浊'，武火煎三沸，取升清降浊之效。"
五日溺清肿消，栀子察其舌苔："白腻化薄，黄苔退半，此《温病条辨》'湿去热孤'之象。"茵陈添佩兰二钱："芳香醒脾，助运中州。"
【医案三：渔家幼童案】
《临江诊籍·甲辰年六月廿八》
阿宝，女，6岁，渔户之女。主诉：身黄三日，腹痛啼哭。查：指纹紫滞过气关，目黄如蜜，舌苔薄黄而润。误食江中腐鱼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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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陈折半为二钱："《小儿药证直诀》'小儿脏腑柔弱，药剂宜轻'。"
栀子取仁去皮："钱乙谓'稚阳之体，慎用苦寒'，仁者性缓。"
大黄易为虎杖一钱："《新修本草》'虎杖缓下不伤正'，合鸡内金三钱消食化滞。"
栀子以蜂蜜熬制药丸："《圣济总录》'童稚畏苦，丸剂易服'。"青蒿编药香囊悬于枕畔："穗香透窍，仿《理瀹骈文》'外治通络'法。"
当夜泻下臭秽鱼骨，晨起目黄减半。茵陈观其指纹："紫滞退至风关，《幼科铁镜》谓'紫退红现者吉'。"改方为茵陈甘草汤善后。
《本草纲目》在江风中翻动，停在"茵陈"条："南北茵陈性异，北者苦寒，南者微辛。"茵陈将两地药材并列："北蒿茎坚色灰，南蒿叶阔色青，正合《药物出产辨》'道地有别'之说。"
青蒿捧出《湿热病篇》手抄本："薛雪云'湿热证，变局最多'，北地燥热用石膏，南国湿重用薏苡，此乃'同病异治'真谛。"
大黄指案上河图洛书模型："镖师案白虎镇离火（南），茶商案薏苡固坤土（中），幼童案虎杖疏巽木（东），暗合五行制化之道。"
暮色中，北疆红柳、岭南普洱、江浙鱼篓并列药案。青蒿将三地晨露合煎，药香竟成太极之形。茵陈轻叹："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檐角铜铃忽作清越之音，恍见仲景执桂枝遥点："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此即医道真言。"
月色浸染药圃，绵茵陈的银绒在夜露中泛着微光。茵陈轻抚叶背绒毛，对围坐的学徒道："《本草乘雅》言我'得春气最早，秉少阳生发之机'，故三月嫩苗入药最宜。"她折下一茎秋蒿，"若待茎硬如柴，则如《本草衍义》所诫'过时则成柴，药力尽失'。"
学徒举起灯笼，茵陈指尖掠过不同时节的植株："寅时采者露重，禀东方木气；午时采者阳盛，得南方火精。"她将晨昏两株并置，"《雷公炮炙论》云'凡使茵陈，须用叶背白绒毛密者'，此绒轻浮，正应'轻可去实'之理。"
青蒿携北疆茵陈入圃，茎坚色灰："此株生阴山崖壁，苦寒之性峻烈。"又展江南嫩苗，叶阔色青："彼生钱塘水畔，微辛兼透表之功。"茵陈颔首："《药物出产辨》谓'北茵陈利胆力宏，南茵陈解表效捷'，当因地质水性而异。"
栀子剖开七枚果实，朱红籽粒滚入玉臼："《炮炙论》载'去皮治上焦，留皮清下焦'。"她取仁捣泥，"仁者质沉，专入血分凉瘀热。"又扬手抛起果皮，"皮轻如羽，可宣郁热从气分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