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龙胆泻肝汤
诊室里的檀香袅袅升起,在午后斜阳中织出一张金纱。张仲景医师的银丝眼镜滑到鼻尖,他透过镜片上方打量着眼前的患者。这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正用拇指按压太阳穴,深灰色领带歪斜地挂在皱巴巴的白衬衫上。
"从三天前开始头痛欲裂,像有锥子在凿太阳穴。"林清源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嘶哑,"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发苦,喝多少水都解不了渴。"他解开袖扣,露出手腕内侧几道暗红色抓痕,"夜里浑身发痒,恨不得把皮都挠破。"
老医师的指腹搭上寸关尺,眉头渐渐聚拢。脉象弦滑如按琴弦,舌苔黄腻似覆了一层油脂。"最近可曾大动肝火?"他瞥见患者西装内袋露出的安眠药盒,紫檀木诊案上的铜铃铛突然无风自动。
"上周并购案失败,连着熬了五个通宵。"林清源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庆功宴上灌了两瓶茅台,第二天就开始..."他的叙述被突如其来的耳鸣打断,诊室里的中药柜突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当归、柴胡、黄芩的抽屉依次弹开又合拢,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调配药剂。
张仲景的银毫笔在宣纸上悬停,墨汁在"龙胆泻肝汤"五个字上泅开涟漪。诊室东南角的青铜熏炉腾起青烟,隐约显出十道人影。为首的青衣女子眉目冷冽,发间别着龙胆花,腰间药篓里寒光凛凛的草药如同出鞘利剑。
"龙胆草领命。"她的声音清越如金石相击,身后九位药灵各执器具。执秤杆的黄芩正在校准剂量,握药杵的栀子将山栀果碾得噼啪作响,泽泻掬着潺潺流水测算渗利之度,木通捧着中空的藤茎演示通窍之能。
老医师的笔尖重重落下:"君药龙胆草六钱,直折肝胆实火。"青衣女子周身泛起幽蓝光晕,龙胆苦寒之气化作利刃劈开诊室弥漫的浊热。柴胡立即展开青蒿屏障护住患者太阴经,防止苦寒伤及无辜。
"湿热下注,小便必赤。"张仲景话音未落,车前子已捧着琉璃盏接住患者脉象中溢出的赤浊液体。木通的藤蔓探入膀胱经,与泽泻的流水形成螺旋气旋,将黏腻的湿热从三焦通道席卷而出。
林清源突然捂住右胁,额角沁出冷汗。当归立即展开血色绸缎裹住他发青的指尖:"苦燥伤阴,当佐养血柔肝之品。"生地黄闻言化开墨玉砚台,将滋腻的阴液注入患者足厥阴肝经。九钱甘草在后方架起黄金药秤,调和诸药寒热偏性。
诊室西墙的经络图上,足少阳胆经突然泛起红光。栀子掷出山栀果,金黄的果实在半空爆开,将淤积在胆腑的郁火照得无所遁形。黄芩的秤杆精准截断火势蔓延,龙胆草的剑气已直抵病所。
"取三剂,武火急煎。"张仲景盖上犀角印章时,药灵们正结成八卦阵型。龙胆草居中调度,清热与利湿两路大军齐头并进,滋阴养血的后勤部队紧随其后。当夕阳沉入紫砂药壶时,林清源胁下的绞痛已化作细碎暖流,耳畔的轰鸣里掺进了蝉鸣般的药液沸腾声。
紫砂壶里的药液泛起琥珀色涟漪时,林清源右胁的绞痛已转为绵密暖意。但诊室东南角的安宫牛黄丸锦盒仍在震动,檀木匣面浮现出细密裂纹。龙胆草按住腰间药篓,见患者印堂处有青气萦绕不散。
"这病根不在酒食。"张仲景突然按住患者左手中渚穴,原本平缓的脉象突然出现滑脉如珠。"三年前可曾遭遇重大变故?"老医师的银针在患者神门穴上方三寸悬停,针尾颤动如蜂鸟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