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楚桓,只有我可以。”
外殿,温长宁无意识地捻着左手手腕戴着的红绳上的那颗菩提珠,目光放空的聚焦在对面一个侍卫的佩刀上,竖起耳朵偷听——什么也听不到。
宫殿很大,内殿中交谈的声音也不大,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也就皇帝刚刚的发疯“嘶吼”让他们听得清清楚楚的。
——还总担心自己会被灭口。
此刻,相比于外殿众人的胡思乱想,和皇帝面对面的一群人恐怕要更窒息。
白庭玉诊完脉,也没人问他,都知道就那样了,他默默去一旁继续跪着,不打扰他们君臣二人“对峙”。
皇帝又问了一遍,不过这次更加锋利具体了:“朕的所作所为还不够爱卿忠于朕吗?”
气氛诡异般的死寂,非当事人恨不得自己聋了。
好半天过去,刑部尚书目光平静的落在皇帝身上,答非所问道:“陛下也说了,要去见先帝他们了,陛下对他们的所为自有他们定夺。”
皇帝默然许久方道:“朕没有杀先帝。”
刑部尚书也不争辩这个:“弑兄就对吗?”
皇帝被气笑了,“你可真够烦的。”
“陛下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臣了。”
听着这番对话的人总感觉刑部尚书在一心提前找死。
果然,皇帝骤然怒喝:“吴向道!信不信朕现在就让你死在这!”
面对病重之人反复无常的脾气,刑部尚书吴向道不为所动,用沉默表明态度。
“朕是君,你是臣,你凭什么不服?!”
外殿的温长宁听到这一声质问,心想你是真不拿我们这些将死之人当外人。
被审视的刑部尚书叩首,声音洪亮庄重:“陛下得位不正!”
天边炸开一道惊雷,外殿有好几个人被吓得一哆嗦。
皇帝怒视刑部尚书,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被这个人气活了,几乎一字一顿道:
“朕这一生殚精竭虑!对大祈,朕问心无愧,你凭什么揪着朕弑父杀兄这一点不放!”
他的头又疼了,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锤子透过皮囊一下下敲他的头骨,疼痛和被忤逆冒犯造就的戾气根本止不住。
偏偏吴向道根本“没有心”,摆明了不想让自家陛下在驾崩前舒心。
他像是要亲手摘下皇帝最后那一层遮羞布,直击要害大声灵魂拷问道:“陛下为何不敢承认呢?”
“陛下所作的大逆不道之事会被史书记载,后世之人会知道的。陛下为何到最后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