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吻回环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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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纾语抱着枕头,恍然陷入沉默。
不合时宜地想起,他年少时那场未果的自。杀。
她别过脸:“不许说。以后都不许说死这个字。”
半小时后她就后悔了。要死要死,沉死了!
邢屹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手臂勾住她脖子,脑袋埋下来抵住她肩膀,像喝醉了酒一样,要她用力拉扯着才能往前走。
她要喘不过气了,再这么踉跄几下,恐怕要双双跌进小区绿化丛。
她像全力以赴的搬运工,扛着一个比自己体型大好几倍的物件,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紧紧攥住肩上这条胳膊,保持两人平衡。
邢屹借机吻她脸颊:“孟纾语,你行不行啊。平时到底有没有认真锻炼?”
又关她什么事!
“坏东西,你好好走路啊。”
他兴师问罪:“什么东西?给你机会再说一遍。”
“坏东西!”
“哦,好东西。”
他擅自颠倒黑白。
轿车正好停在公寓楼底。
林泽快速下车,刚要过来搭把手,邢屹就跟彻底找回骨头似的,从她肩上直起身子,兀自打开车门坐进后排,一个好脸色都不给人留。
林泽尬了两秒,仿佛觉得自己被孤立了,笑笑对她说:“先送您去公司吧?”
孟纾语累得喘气,摇摇头:“不用了,我打车去。先送邢屹去医院吧,他说他要死了。”
“”
车里的人黑沉沉掠来一眼。
林泽很贴心:“好的。”
车子快速驶离。
孟纾语松了口气,抓紧时间前往公司。
车里,林泽看一眼后视镜,斗胆提问:“这次也是装的吗?”
邢屹懒得搭话。
烧得头痛欲裂。
林泽看出他是真的病了,慨叹说:“孟小姐好像很担心你诶。真好,只要她心疼,你就没白烧。”
“”邢屹一记冷眼扫射-
孟纾语踩点到工位,气喘吁吁放下包。
一看桌面,竟然堆了很多进口小零食,还有一杯温热的拿铁。
都是周围的同事送的,大家见她来了,个个探着脖子关心她,听说她请了快一个月的病假,这会儿都异口同声问她病好了没。
“已经好啦,谢谢你们。”
孟纾语默默记下同事人数,拿起手机在小程序里预约订单,打算下班的时候请大家吃甜品,感谢这些善意。
她坐下来挑选商品,身边也坐了一个实习生,是个女孩子,对方贴过来耳语:“小孟,大家都好好奇,你真是老总的女儿吗?”
澜帆董事会里的确有个高层姓孟。
而她相貌气质都引人注目,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同事们自然会多想。
孟纾语微微一怔,一本正经否认:“不是的,我只是迫不得已请长假,私下跟hr商量过了,工资还是扣了一部分的,不是带薪请假。”
认真解释清楚之后,部门里就没人再谣传。
傍晚,她提前处理完工作,赶在打卡下班之前跑出写字楼,从外卖员手里接过一箱打包好的甜品。
差不多半个行李箱这么大,里面额外装了冰袋,沉甸甸的,她暂时把东西放在花园旁的长椅上,先拿手机给骑手点亮一个好评。
正好有新消息弹出。
她给邢屹改了备注。
前所未有的坏东西:[还没下班?]
她站在原地回:[我点了甜品外卖,一会儿拿上去请同事们吃]
前所未有的坏东西:[那么大一箱你一个人搬?]
她突然草木皆兵。
[你又监视我?!]
前所未有的坏东西:[就十米。]
孟纾语环顾一圈,马路对面果然停了一辆熟悉的车。
紧接着,林泽从驾驶位下来,小跑着过了马路,走上前,“孟小姐,我帮您搬吧。”
她来不及婉拒,林泽已经抱起箱子。
两人乘电梯上楼。
金属门开,孟纾语伸手想要接回箱子:“谢谢林助,我自己拿进去就行。”
“不不,我一定要帮您拿进去。这是我的绩效之一。”
“”
林助,要是被压榨了就劳动仲裁吧。
回到策划部,原本被工作折磨到双眼无神的同事突然齐刷刷抬头。
空气蔓延一丝八卦味,孟纾语有种不详的预感。
林泽走上前,把箱子放在开小会用的长桌上,微笑:“你们好,我来帮孟小姐给大家分甜品。口味很多,请大家自行挑选。”
同事们喜上眉梢,纷纷说谢谢小孟。
大家分批上前,摩拳擦掌跃跃欲拿,孟纾语在一旁分发小叉子,有关系好的同事贴过来,眉眼弯弯借机打探:“小孟,这位是你男朋友呀?”
没等她否认,林泽已经先发制人:“不不,我不是孟小姐的男朋友,请大家不要误会,我只是一名私人助理。”
大家相视而笑,似乎了然于心,但又顺水推舟激起另一层联想。
忽然有人窃窃私语:
“怎么好像在哪见过这一位哦!之前的科技峰会!他好像是邢家的特助吧?负责开车接送信昀一把手的人就是他。”
“哪个一把手?”
“二世祖呗,还能有谁,之前他还来咱这儿开股东大会了,据说上面那帮老头子对他唯命是从,那个讨人厌的李总也是被他调到三亚去的。”
“所以,他的助理,现在在给我们发甜品”
孟纾语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关键词。
很难不风声鹤唳。
终于到点下班,分完了甜品,逃离职场里的八卦氛围。
离开写字楼,孟纾语没坐林泽开的车,自己打车回去。
今晚要回颐云公馆吃饭,说好了的。
上了车,她拿出手机,想给老孟和莱姨发消息。
刚点开微信,有人艾特她。
原来林泽帮她分甜品的事已经让同事们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
大家默默惊诧,好奇得抓耳挠腮,可是有些话不好当面问,大家就派出一位勇士冲锋陷阵,在闲聊群里艾特她。
[小孟,你真的好神秘啊,你是不是邢家哪位三代的未婚妻?]
“”
未婚妻。
三个字让她两眼一黑。
果断回复:[不是!]
她倒扣手机,定了定神。
从早到晚,她头顶这根脆弱的天线,接收了好多惊悚的关键词。
先是民政局领证,又是邢家未婚妻。
她不禁想到,今晚大家一起吃饭,万一邢屹又犯病,跟老孟提起他们纠缠至今的事,最后再快进到逼她跟他结婚
不可以,绝对不行。
她还没毕业,结什么婚啊,再说了,邢屹时不时发疯,今后不知道还有多少癫狂的惊喜向她涌来,结婚不就等于彻底被一个疯子锁在掌心了吗。
她可以给他时间慢慢变好,但决不能糊里糊涂闪婚。
一路担忧,出租车停在别墅门口。
她推门下车,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从后方驶来,安然停在门前。
邢屹从后排下来,手里勾着的西服外套往肩上一甩,夕阳映着他烦心倦目的神情,他一手搭着还未关上的车门顶,懒懒瞥她一眼。
孟纾语定在原地看他,别了别肩上的包带,欲言又止:“烧退了吗?”
他眯起眼抵御刺目光线,甩手关上车门:“过来摸摸不就知道了。”
“”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门,她在身后提醒说:“一会儿吃饭,你千万不要在我爸面前乱说什么。”
“说什么?”邢屹回头扫她一眼,目光嘲弄,“说你认定我不是好人,对我只是生理性喜欢,我俩现阶段只做不谈?”
她噎住。”
总之,你不要胡说八道,更不要当着长辈的面提结婚。我还不想结婚。”
邢屹收回视线,轻挑地撂一句:“我也不是很稀罕。”
“”
明天就是孟纾语生日,正好老孟也过来了,大家整整齐齐,邢美莱就抱着露一手的心态亲自下厨。
她和邢屹进到屋里,莱姨还在厨房里忙活。
“都回来啦?等等哈,一会儿才能开饭,饿了就先吃桌上的水果。”
“好。”孟纾语放下包,压制住自己的心虚,回身看一眼父亲,“爸,你在干嘛?”
老孟坐在沙发上,用一指禅划手机:“看店铺呢,有回头客留言了,夸我们家茶叶的质量是一等一的好。”
“哦,那很好呀。”
她从厨房岛台端一盘车厘子放过去,老孟又问她工作顺不顺心,她说还行。
老孟点点头,转眼看到往树形衣架上挂外套的邢屹。
老孟神情微动,起身:“小屹呀,跟叔叔到院子里聊聊。”
邢屹应声回头,一边稀疏平常地解下腕表,唇角牵起一个不出错的浅笑:“好。我先出去等您。”
孟纾语眉心一紧,顿时警铃大作。
一眨眼,他们已经并排出去了。
好想跟上去。
——“小语,帮姨递一下调料可以吗?”
“来啦。”
失去了宝贵的偷听机会
暮色四合,露天长桌两端,孟明德和邢屹沐着暖灯相对而坐。
邢屹一副好整以暇的斯文样,两手搭在桌上抵着下巴,等待长辈发言。
老孟开门见山:“小屹啊,我听说,你和小语的关系一直不错,所以我想问你有没有发现小语谈恋爱了?”
邢屹若无其事,微笑说:“没发现。”
“唔,你再仔细想想?”老孟神情认真,原来根本没有怀疑他,甚至把他当成可靠的线人,“或许他们已经谈了很久,甚至已经到了同居的程度?”
“是吗。这我倒不知道。孟叔,如果她谈了,您会怪她?”
老孟轻叹一声:“怎么说呢,我不反对她恋爱,毕竟也成年了,但我就是很担心,万一她被人忽悠怎么办。而且我对未来女婿的要求是很高的,她选的男生,不一定能入我的眼。”
邢屹饶有兴味,挑起一边眉毛:“是吗。孟叔对女婿有哪些要求?”
“要求啊,首先要有一套市区里的房吧。”
邢屹眯起眼:“就一套?”
老孟琢磨不出他表情里的深意,顿了顿,进一步打探:“小屹,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小语在跟谁谈恋爱?”
他说:“知道一点。”
“那,那小子是不是连一套房都没有?”
“您要求他只有一套的话”邢屹干笑一声,“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老孟表情凝重。
大小伙子连一套房都没有,那怎么行呢,给孟家倒插门也是有门槛的呀。
又说:“那这个暂且不提。另一个要求是,在谈婚论嫁之前,他至少要有三十万的存款。”
邢屹还是前一秒那副耐人寻味的表情:“您是说,三十万?就三十万?”
老孟凝神后仰,又遭一记重创:“所以那小子连三十万都没有?”
完了完了,女儿恋爱脑了,跟一穷二白的男生恋爱,图啥?那小子长得很帅吗?帅也不能当饭吃啊。
邢屹曲起一只胳膊肘搭在桌上,起伏的拳峰抵住微动的嘴角,笑意不着痕迹:“孟叔,我了解了。有具体情况的话,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好好,麻烦你了。”
“不客气。”
邢屹礼貌得体地离开,老孟坐在原位沉吟片刻。
奇怪,小屹的声音,似乎在别的地方听过呢
孟纾语急得冷汗都下来了。
终于等到邢屹回来,她趁长辈不注意,快速把他堵在玄关质问:“你到底跟我爸说什么了?”
邢屹勾唇浅笑:“我跟孟叔说,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你特别特别喜欢我,每天都想嫁给我,想跟我领证结婚。”
世界静止。
下一秒,脑海里地动山摇。
孟纾语不顾一切跑到院子里,坐到邢屹刚刚坐的位置,微微喘着气盯着老孟,老孟有点愣:“怎么啦?”
“爸,我不结婚!”
老孟眨眨眼,她就又重复一遍,我不结婚!
老孟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到。
这是怎么了,难道,她觉得自己谈了穷小子让父亲担心,所以为了不让父亲气到高血压,她打算牺牲自己的爱情?
老孟突然就于心有愧。
女儿还是太听话,太为他人着想了,以至于压抑了她自己内心的渴求。
老孟叹息说:“没事的小语,爸爸还是可以支持你们的。无论对方条件怎么样,只要你喜欢就好,高兴就好,爸一定会支持你们的。”
孟纾语瞳孔地震:“爸!你不要支持!”
“没事的,爸支持。”
“不要支持!”
“唉呀,爸真的支持!”
——“是吗?”
一道沉磁嗓音插了进来。
孟纾语惊恐转头,邢屹就站在她侧后方。
来不及思考,他已经牵起她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拎起来,当着老孟的面,跟她十指紧扣。
浅笑说:“谢谢爸。”
第45章 回吻是不是还想要
晴天霹雳。
孟纾语失去思考能力,石化在原地。
红晕顺着耳根子快速蔓延,掌心也滚烫,被他的手紧紧包裹,热意源源不断朝他流去。
邢屹牵着她的手,丝毫没有被她的燥乱影响。
他眼底泛起轻描淡写的笑意,微垂视线看着她父亲。
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只见老孟一分钟内变换了八百种表情。
从愣怔到呆滞,再到欲言又止,最后当头一棒,遭受重创。
院子里仿佛上演一场默剧,落针可闻。
直到邢美莱误入僵局:“怎么都不进来啊,饭好啦。”
顿了顿,邢美莱看过来,注意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你们”
孟纾语心乱如麻,咬咬牙亡羊补牢似的抽回手。
邢屹一下又把她攥回去,她身形踉跄,他揽住她肩膀低头耳语,嚣张热气扑在她脸颊:“挣扎有用吗?”
早就没用了。
今晚这餐饭,吃得异常沉寂。
从坐下那一刻起,老孟没说一句话。
邢美莱时不时挑起话题闲聊,试图圆场,气氛却越来越尴尬。
邢屹依旧坐在旁边,像往常一样吃得索然无味,却是全场唯一一个云淡风轻的人。
孟纾语埋头夹菜,选中一小块鸡腿肉,失神地塞进嘴里。
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嚼什么时,呛人的辛辣已经直冲鼻腔。
好厚一块姜!
邢屹瞥她一眼,直接伸手托住她下巴:“吐出来。”
孟纾语瞪大眼睛看向他,余光觉察出长辈震惊的目光。
谁不知道邢屹有严重的洁癖。
这种打破常规又极度亲密的事情,堂而皇之发生在餐桌上,甚至由他主导,免不了让旁人觉得有点
色。
她心跳呼吸全都乱套,含含糊糊说:“不用了,我拿纸巾接住就好”
为什么纸巾盒那么远!
来不及反应,邢屹已经捏住她脸颊两端,像逼迫仓鼠吐出坚果库存一样,迫使她张开嘴,把她嚼碎的姜块接到掌心,再拿纸巾处理掉,又给她擦了擦嘴角。
动作熟练又慢条斯理,仿佛两人私下已经上演过此事无数遍。
孟纾语面红耳赤,喉咙干得不像话,立刻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喝水,恨不得整个人钻进杯子里躲个一百年,从此不见天日。
老孟拿筷子的手开始颤抖,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跳转,终于开口:“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邢屹好整以暇:“小语十八岁生日那天。”
老孟震惊。
不敢相信事情那么早就发生了,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走眼了。
邢屹哪里是什么斯文贵公子,分明是拐骗他家小白羊的野狼啊。
高血压要犯了。
老孟严肃脸:“所以你俩现在发展什么程度了?”
邢屹眼神清淡,朝远处那架钢琴抬了抬下巴。
“那里,是我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孟纾语立刻警惕,在桌下踢他一记,让他不要再说了,再说要出事。
邢屹无动于衷,不达目的不罢休:“孟叔,您说的支持我们,还算不算数?”
老孟面露惊惶。
孟纾语小声插话:“我爸支持我恋爱自由,又没说支持我们恋爱”
“那就结婚。”
“?!”
邢屹不疾不徐:“孟叔,小语想嫁给我。”
“我不想!”她连忙否认,生怕第二天睁眼就是民政局门口。
老孟深呼吸,认真问女儿:“你想跟邢屹结婚吗?”
邢屹:“她想。”
孟纾语:“他乱说!”
老孟一脸凝重,欲言又止,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
另一旁,邢美莱默默扶额,轻叹一声:“老孟,吃饱了吧,我们到院子里坐坐。”
不多时,长辈结伴离开,给他们留下独处的机会。
邢屹若无其事,侧过脸来一手撑着额头,意味深长盯着她,孟纾语直接抓起他挂在椅背的外套,拧成萝卜形状用力打他:“你干嘛你干嘛!你到底要干嘛!”
刚打几下,邢屹夺过她手里的武器,一个起身将她扛到肩上。
突然天旋地转,她惊慌失措掐紧他后背,双腿忍不住踢蹬,被他单手控制住,转眼被他扛上了楼,她气得想咬他:“你要干嘛?!”
“//你。”
浑话一堆,哪怕家里有人他也毫不收敛。
卧室门被他反锁,孟纾语挣扎无果,腿应该用来逃之夭夭,此刻却被他分开攥牢。
她动作不断想逃,却有一张隐含真实想法的唇,以更敏感的反应出卖了她。
邢屹俯身探索,双唇深处被他用舌尖技巧撩拨,顶蹭,一片蔓延的湿,他吮咬,舔/逗,她哆哆嗦嗦绷紧了手指脚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反复溢出他喜欢听的靡软声调,溢出失神后的潺潺。
邢屹整整十分钟闷头呼吸,最后撩起眼皮看她,手指探进唇里搅了搅说,“这里不会说话,但是很会流水。”
她羞赧地别过脸,不再出声,仿佛失语症再犯。邢屹掰过她下巴,“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乖。躲什么?不想好好躺着,就罚站。”
然后真的开始罚站。
浴室里,她贴墙承受,邢屹挑起她下巴吻她,她进退两难上下交困,无法出声反抗的唇被他用长指反复划蹭,原先的薄软涨成肿红,关不紧的淋浴器不断往下滴水,她听见一阵淅淅沥沥,水流滴落地面,溅了她满腿,是真实的,温热的,她再怎么说讨厌他,也抵不住这一刻。
邢屹游丝般的眼神吊着她,低笑一声,“好乖,小语这张吃过我的嘴最会说实话。是不是还想要?”
她双眸涣散,攥着他手臂嗫嚅,“不要了”
“那要什么?”他低垂视线,指腹摩挲她颤动的唇,“要不要跟我结婚?”
她浑身一紧。
“也不要”
“是吗。”他手指又探进软唇里,阻止她合紧,“都在回答我。我该信哪个?”
她呜咽出一丝哭腔,淋浴器似乎出了故障,一直往下滴水,邢屹捏准阀门拧了拧,漫长的滴答声,缓缓平静。
他也被淋了一身,孟纾语无力地跌滑下去,邢屹圈着她的腰把她捞起来,她往前一倒,呼吸闷在他胸膛,缓了缓神,小声骂他混蛋。
邢屹把她打横抱出去,冷嗤说:“我也没说我是好人。”
他不是好人这件事,邢美莱不知道,老孟更不知道。
邢美莱表示,谈恋爱是年轻人自己的事,他们不该干涉。
老孟思来想去,找不到反驳的点,却也心事重重。
都凌晨了,老孟还坐在院子的露营椅上喝茶沉思,时不时叹气,一夜之间好像又老了一岁。
孟纾语在卧室里疯狂用遮瑕膏遮住吻痕,终于一切妥当,她裹着一件大衣来到院子里。
看见父亲惆怅的身影,她悄无声息靠近,坐在一旁。
“爸,我真的不打算跟邢屹结婚,你别难过。”
“唉,爸不难过,爸就是担心。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画的涂鸦吗,恐龙和蚂蚁的故事。我们两家,就像恐龙和蚂蚁的关系。乖乖,对不起,是爸爸没本事,不能给你创造出跟邢家门当户对的条件。”
“爸,我们真的不结婚,你不用考虑这个啦。”
老孟是过来人,明显比她想的更深:“小语,人的想法都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你今天不想嫁,万一明天就想嫁呢?邢屹各方面条件都那么优秀,你真的不会动心吗?”
她抿抿唇,忽然答不上来。
怎么可能没有动心过。
但他是一个随时可能犯病的人。
这话不能跟父亲说,会让对方担心的。
她只能劝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慎重考虑的。爸,既然想法会随着时间改变,那生活也一定存在很多变数,万一邢屹喜欢别人了呢?那你担心的问题就不存在了。”
老孟顿时警惕:“他很花心?”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万一他家里要求他联姻什么的,那我们不就分道扬镳了。”
这么一说,老孟更担心了。
万一真发生那么狗血的事,那他女儿岂不是成了被人抛弃的那一个?
太令人揪心了。他宁愿女儿谈一个穷小子,也不愿她跟家世不凡的男人牵扯。
孟纾语也是刚刚才想到关于联姻的事。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看了太多豪门电视剧,那些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全都印在她脑子里。
越聊越心乱,只能快点结束话题:“时间不早了,爸,早点睡吧,我先上楼了。”
孟纾语默默离开,上楼时加快脚步。
不料前路被人堵住。
她踉跄一记,抓住扶手站稳,停在旋梯中央,讪讪抬眸,目光顺着他锁骨,再到凸起的喉结,最后冷不丁撞进他眼里。
邢屹换了身浅色居家服,周身的凌厉感淡化不少,他双手插兜往下走了一步,停在她面前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睨着她。
“谁跟你说我要联姻?”
她眼神飘忽。
“我猜的。”
他神情不屑:“你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如果要抛下你跟别的女人联姻才能稳住全局,那你男朋友绝对是个废物,你可以尽情骂他。”
孟纾语颤颤眼睫,看向他。
来不及撤退,邢屹又往前走一步,她紧攥楼梯扶手,快速往后踏一记台阶,他就又逼下来。
他走,她再退。
交叠的步伐越来越快,她脚后跟不慎踏空,惊险之际,被他攥住手腕往前一扯,安安稳稳撞进他怀里。
“孟纾语,知道榫卯结构吧。”邢屹垂眸打量她惊魂未定的表情,语气认真又微微嘲弄地说,“你退一步,我就会进一步。进到底,嵌到底,直到你哭着求我也无法让我拔/出来为止。”
第46章 回吻你在求人还是在勾人?
僵持在旋梯上,邢屹捏起她后颈让她抬头,两人就这么要吻不吻地对视着。
他淡漠又隐含热欲的眼神,丝一般吊着她,本来就有身高差,他还站在上面一级台阶,她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
怕老孟进来撞见这一幕,她立刻回神,试图掩耳盗铃从他身侧闪走。
步子刚抬起来,又被捉住。
宽热的手摁着她脑袋压向他胸膛,鼻息之间全是他的淡香,她匆忙拍拍他手臂,闷声抗议:“快点放开,我要上去了。”
他揉揉她发顶,颇有闲情逸致:“上去,上哪儿去?”
“回房间!”
“回房间做什么?”
“做——”差点上他的当,“不做什么!回去睡觉。”
她扑腾两下推开他,他顺势托着她的腰,
像逗猫一样把她抱起来,带着她轻而易举转了个身。
位置调换,邢屹往下踏了一级,她冷不丁站在上面,有种跟他平视的错觉。
他趁火打劫:“亲我。”
“?”她转身就走,“不亲,我要睡觉了。”
又被他拉回去,温热的唇直接贴过来,她惊慌躲闪,后脑勺被他一只手牢牢掌控,唇齿防线已经被撬开,邢屹绞着她的舌尖追逐舔/弄,粗喘声蛊惑人心,她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身子变软,本来用来推他的手也酥麻无力,缓缓滑落下去,邢屹攥住她手腕,牵引她的手伸进他衣服里,贴着腹肌,结实滚烫的触感,她心乱如麻,手指不由自主地颤。
邢屹往前踏了一步,她被迫往后挪。
两人挤在同一级台阶上,邢屹把她抱起又放下,让她踩在他脚背上,身高差恢复,他摁着她后脑勺低头索吻,她愈发招架不住,趁着换气间隙软声讨饶:“不亲了,会被我爸看见的”
细碎尾音被他大开大合的深吻吞没,邢屹微阖着眼皮观察她,贴着嘴唇耍浑:“好啊,正好让孟叔看看,你对我是怎么个生理性喜欢法。”
自从她挑明自己对他只是生理性喜欢之后,他好像很不爽,经常借着这个话题戏谑一番。
他越是嘲弄,她就越不能否认彼此间的生理默契。
短短几分钟,被他亲到脊骨酥麻,大脑一片空白,嘴唇被他忽轻忽重地磨着,软得一塌糊涂。
一吻时而热烈时而温柔,他仿佛故意折腾她,好不容易分开一点距离,她揪着他衣袖讷讷开口:“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邢屹微垂视线,身下一双温软水眸凝视他,眼角泛红,被他欺负出一点生理泪水,手指还轻轻扯他衣袖,在求饶。
他喉结一紧,手臂圈着她的腰用力往身前一带,“你在求人还是在勾人?”
蓦地撞进他怀里,她懵了一瞬,下巴搭在他胸口抬起头,“我在求你”
邢屹置若罔闻,一手伸进她衣摆抚摸她后背,直到露台的玻璃门从外面被推开,动静隐约传来,父亲回来了。
知道女儿谈恋爱,跟亲眼目睹女儿跟异性暧昧,这是两码事。
老孟要是看见邢屹不做人的样子,肯定会被气出高血压。
孟纾语想方设法逃脱,突然被他勾着双腿抱起来。
她下意识搂着他脖子,顾此失彼,双腿就松松垮垮搭在他腰两侧,邢屹神情不悦,在她腰臀处掌了一记。
“夹紧。”
扇这么用力!她浑身一抖,怕掉下去,双腿很快缠紧他的腰。
就这样被他抱回房间
深夜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她睡不着,邢屹就陪她熬夜。两人依偎在床头,用大屏看电影。
是之前毛婧婧给她推荐的那部惊悚片,男主爱而不得,挖出了已逝女主的心脏,安置到拥有女主样貌的仿真机器人里。
孟纾语已经看过一遍,没有之前那种震惊感,反而有点困,窝在他怀里打盹。
邢屹揉着她发顶,不太走心地看了一半的剧情,皱起眉不屑地说:“这男的有病。”
“”
大哥别说二哥,你俩疑似半斤八两。
孟纾语揉揉眼睛,小小声:“有点困了,你还想看吗?还看的话我再撑一会儿。”
邢屹顿了顿,目光落向她脸庞。
“你说什么?”
“嗯?”她抬眸,不知为何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不就陪他一起看个电影吗?这有什么的。
她恍惚重复说:“你要是想继续看,我就陪你呀。”
“困成这样还陪我看?”
她用力睁开眼,让自己精神抖擞。
“本来就说好一起看的,我要是先睡着了,岂不是很没礼貌。”
邢屹兀地失笑,目光落回屏幕。
“小混蛋,你还真是一本正经。”
“你才混蛋”她克制住困倦看向大屏幕,拍拍他胸膛提醒,“重点要来了,仿真机器人要反抗指令了。”
邢屹波澜不惊:“然后这男的就疯了?”
“对。因为女主不爱他,甚至连装有女主心脏的机器人也不爱他。”
邢屹眯起眼:“为什么不爱他?”
“因为他有心理疾病啊,动不动就想把女主的心脏挖出来,谁不害怕呢,连机器人都受不了他,他太不正常了。”
“他有段时间不是挺正常?”
“那是因为女主哄他啦,比如亲亲他,抱抱他什么的,他心情就会好一点,行为也不会太过分。”
“这样啊。”邢屹浑不在意说,“继续哄不就行了?”
“不行的,那只是缓兵之计,男主的本性并没有被改变。他需要的那种强烈到病态的情感,女主也给不了他。”
邢屹看着电影若有所思,手掌搭在她脑袋上,轻揉几下,柔软发丝绕在他指间。
“其实他要的并不多,只要——”
话没说完,呼吸声轻浅起伏。
邢屹低头,她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睫毛安静又乖巧地垂着,鼻尖微微泛红,侧脸贴着他胸膛,压出一小团软乎乎的脸颊肉。
他伸手捏了捏,她微微蹙眉,无意识溢出一声梦呓,蜷着身子,脑袋从另一边蹭到他心口,软绵绵沉睡。
邢屹保持着抱她的姿势,微微侧身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取出来,一枚铂金戒指。
戴到她无名指上。
他低头,亲吻她眼角。
“小混蛋,生日快乐。”
孟纾语意识不清地答:“你也快乐”
细雨下了一整晚,终于停歇,浓烈阳光晒干院落里的水渍。
孟纾语倦倦地翻了个身,意识逐渐清晰,总觉得手指上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束缚着她。
她睁开眼,被窗外光线晃了一下。
看清这枚戒指。
她不由得拧起眉。
哪来的?
身后的男人忽然把她拖抱进怀里,下巴搭在她发顶,嗓音沉哑倦懒:“动什么,继续睡。”
她已经醒了,蹭了蹭翻个身,摇摇他肩膀:“什么时候给我戴的戒指?”
他睁眼瞥了一下,又闭上眼,大清早就犯浑:“不知道,你去问邢屹。”
“”
孟纾语盯着这枚戒指足足十秒。
琢磨片刻,趁他还在睡,她立刻用另一手捻住无名指根这一圈,转了转,试图摘下来。
“敢摘下来,你就等着手指上多一道刺青。”
邢屹冷不丁出声,哪怕闭着眼,也能把她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她后背凉飕飕,呼吸发紧。
“我没摘。”
“嗯。很乖。”他搂紧她,在闹铃响起之前继续睡-
宁城新店铺装修,老孟要抓紧时间赶回去监工,于是买了今天最早的机票,依依不舍地离开,登机前给女儿转了一笔钱,祝她生日快乐。
又在微信留言说:[看你最近状态不错,爸就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你跟邢屹之间究竟怎么回事,但我跟你莱姨聊过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过问太多了,要是他欺负你,你就跟爸爸说。
至于结婚,还早着,爸也不想和你聊结婚的话题了,一聊我就头疼,一想起我这么乖的女儿刚成年就被哄骗,我就来气。要不是看在你莱姨的面上,邢屹这臭小子,我早揍他了]
“”
好想回一句,揍吧,邢屹特别扛揍,揍死他!
车子匀速行驶,两人坐在车后排,邢屹扫来一眼,她忙将手机倒扣,脱口而出:“还有多久到医院?”
邢屹看她这此地无银三百的样,知道她又在心里蛐蛐他了。
他淡嗤一声,有点好笑地问:“上回不是刚去过,就不认路了?”
“我就问问嘛。”
她悄咪咪把手机放好,下一秒被他揽着肩膀搂进怀里。
今天要去医院复诊。
她
发现,自己不太了解邢屹,但他却很了解她。
他知道她突患失语症时的茫然紧张,也知道她对好朋友的担忧,于是百忙之中也时刻记着这些琐事。
一是要定期带她复诊,二是给她那位患双相的朋友安排一场环球旅行,让对方重拾对生活的热情,打消孟纾语对友人精神状态的顾虑。
孟纾语沉下心琢磨,抬眸看他,想跟他说一声谢谢。
邢屹垂眸睨她,很气人地问:“想亲我?”
音落,林泽立刻升起车内挡板。
“”一丝尴尬蔓延,她讪讪别过脸,“不想亲。”
检查完,各项指标良好。
来都来了,顺道又挂了个中医门诊,检查她最近体寒的问题。
门口的电子屏跳出姓名,孟纾语按排号次序进去。
诊室门口坐着的都是等待叫号的单身女性,邢屹不方便在这儿杵着,于是暂时离开,跟林泽到走廊尽头谈话。
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习惯玩一局消消乐,邢屹背靠着通风窗,指尖在手机屏上来回轻划,漫不经心问:“事情查完了?”
林泽靠在一旁嘬一袋早餐奶,认真说:“是,跟你猜的没有多大出入,上次那辆小货车,的确是邢皓南的手笔。货车司机当晚就在高速上出了事,邢皓南私下安排,让助理给司机家属转了两百万,当封口费。”
邢皓南,邢屹的废物表哥。两年前,在老宅饭桌上,邢皓南犯贱,找孟纾语的茬,被邢屹怼到脸色涨红。
梁子倒也不是那时候结下的,他们本就不合。
大家族痴迷于开枝散叶,论辈分,邢皓南是名义上的长孙。
这家伙一直想向老爷子证明自己的价值,但老爷子一直偏爱邢屹。
邢皓南在老爷子眼里,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饭桶。
邢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集团股份,而邢皓南,今年都二十六了,毛都没捞到,父亲还被刚入职的邢屹撵下台了,他连个像样的靠山都没有。
邢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指尖清掉一排狗头,轻蔑地问:“他最近在折腾什么?”
“据说跟朋友合伙,在港区那边创立了一个科技公司,刚开始没掀起什么浪花,各种资源都是依靠他爸的手腕得来的,后来他爸不是被你揪住把柄主动卸任了吗,邢皓南的资金链一下就断了,正在谈的红头项目也打了水漂,现在欠了一屁股外债,把车库里的车子全都买了,还不够抵的。”
废物一个。
邢屹不甚在意,林泽却想得比较远,劝说他:“邢皓南心术不正,上回搞你没得逞,估计还会使绊子。新仇旧恨堆在一起,最是难处理,今后还是慎重点吧,毕竟有利害关系,万一他哪天不针对你了,而是针对你身边的人呢。他现在过得水深火热的,老爷子又不搭理他,要不你拉他一把,安抚一下?”
优柔寡断,以德报怨,邢屹的字典里就没这些词。
“没剥了他的皮就不错了。”
消消乐结束一局,邢屹百无聊赖划着手机,等待诊室里的人出来。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其实他不太放心,这几年也没教会她多长几个心眼子,最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林泽嘬完早餐奶,转头看他神情恹恹,判断出他想抽烟,于是很上道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小邢总,要不?”
邢屹一脸“你找死”的表情。
林泽日常在死亡边缘试探,干笑两声:“哈哈,知道你戒了,我在帮孟小姐考验你呢。”
说来也怪,林泽总觉得,像邢屹这样百无禁忌又目空一切的人,最近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顾虑。
孟纾语看完医生,拿着一份药单子走出来,左右看看,瞥见走廊尽头的身影。
她小跑着过去,邢屹抬眸,把手机放回口袋,趁她走过来,他一把捉她进怀里。
“怎么样?”
她呼吸闷在他胸前,抬头说:“还好,没什么问题,医生让我喝中药,一会儿到服务台登记一下就好。”
“哦。”
她发现他表情有点冷,仿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邢屹眯起眼,望着远处说:“在想,最好在你身边安插几个保镖,每天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干嘛,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第47章 回吻一秒都等不了(一更)
孟纾语低睫瞟向无名指的戒指。
里面不会装了什么微型定位器和监听器吧。
心头霎那间泛起寒意。
迟疑片刻,她下意识抬眸,邢屹正悄无声息睨着她,眼底情绪捉摸不透。
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她把戴有戒指的手背到身后,吞咽一下说:“你们先聊,我去服务台登记一下煎药信息”
刚说完,邢屹颐指气使的目光扫一眼林泽,朝她准备离开的方向轻抬下巴。
意思是让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林泽了然于心:“我陪您去吧。”
“没事的,我自己去就好。”
孟纾语小碎步离开,捏紧肩上的包带。
总觉得后背凉飕飕。
林泽一脸无能为力的表情:“看来她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被过多干涉。”
邢屹异常平静,眼风轻扫而来:“我在干涉她吗。”
死亡提问。
林泽僵僵转一下眼珠子,一切尽在不言中,怕邢屹发作,林泽立刻找补:“派人跟在她身边的事情,还安排吗?”
邢屹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安静几秒,鼻腔沉出一声气。
“再说。”
临近中午,三人离开医院。
孟纾语观察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转头看着他,小声试探:“你是回别的地方,还是回公寓?”
邢屹低眸划平板处理工作邮件,从容不迫地戏谑:“这话挺有意思,我是四海为家了?”
“本来就是,你到处都有可以盘踞的窝点。”
大着胆子把他说成十恶不赦的罪犯。
邢屹懒恹恹掠她一眼,未作反驳,目光落回平板上继续回邮件,使唤林泽:“回公寓。”
驾驶座传来一声“ok”。
孟纾语撇撇嘴抱起胳膊,伤脑筋地埋怨:“可是公寓的床很小啊。”
“小就不能做。爱了?”
她吓得冲上去捂他的嘴:“你不要乱讲!”
邢屹就着被她捂嘴的姿势,垂眼打量她。
她慌张的时候,说话就带了点从小惯会的江南腔调,怎么听都像在撒娇,一双杏眸圆怔怔的,好像盛着一汪清水,稍微一挑拨就有涟漪泛起。
孟纾语被他盯得不知所措,完全预判不出他又想做什么。
她连忙收回手,掌心犹存他上一秒的呼吸,热气凝成一片薄雾沾在掌纹之间,她无意识贴着另一边手背蹭了蹭,抹去一层令人胡思乱想的温热。
沉默间,邢屹把她拖抱到怀里,让她侧身并拢膝盖坐在他腿上,她只能勾住他脖子保持平衡。
他坏心眼地把平板搭在她小腹下方,边划屏幕边说:“正好你生日,这周带你出去玩。”
听上去有一丝拐骗嫌疑。
她心有余悸,看着他认真工作时低垂的眉弓,揪住他肩上的衣料问:“要带我去哪里?”
“你猜。”
“我不出国。”
出了就不一定回得来了,她对此非常警惕。
邢屹分神看她一眼,抬手贴近,指尖抚走她睫尾沾上的小毛絮:“想不想出海玩几天?”
先前定制的游轮订单给到加拿大的造船商,大半年过去了,最近正好收到货。
指尖触碰眼角撩出一丝痒意,她快速眨一下眼,茫然跟他对视:“就我们两个人去吗?”
“你想热闹点也行。”
“那还是热闹点好。”
他兀地笑了。
“还是这么怕我。我有这么可怕?”
她心
说当然了。
他喜怒无常,手段又变态得花样百出,经常觉得,她面前摆了一个盖着黑布的物品箱,规则是,她必须把手伸进箱顶的圆孔里,一鼓作气摸索里面的物件。
不知道自己会摸到什么,有可能是一身冷鳞的蜥蜴,也可能是毛茸茸玩具。
摸到前者的几率更大一些。
既然她不想漂在海面跟他独处,那就邀请朋友们过来凑热闹。
至于邀请谁,邢屹不处理这些琐事,让林泽看着办。
次日周六。
一大早,邢屹亲自开车,提前到达东湾港。
港口附近一整片区域都是游艇俱乐部的经营范围,私人泊船区里整整齐齐停靠了十几艘豪华游轮。
邢屹下车,把车钥匙扔给俱乐部的礼宾员,一手搭在未关的车门顶上原地站着,目光飘向远处,朝最显眼的停泊位置轻扬下巴:“那艘是谁家的?”
礼宾员立刻答:“是陈家那位的。”
邢屹顿了顿,神情若有所思。
礼宾员察言观色,心想难不成,那里的泊船区被邢屹相中了?
果不其然,邢屹眯眼打量一番,看不惯地说:“把它挪走。”
礼宾员震惊。
“这个,回头我跟陈总的私助商量一下。”
“有什么好商量。”邢屹做事习惯干脆利落,一秒都等不了,“直接挪,有事我担着。”
“好、好的。”礼宾员立刻下去安排。
就这么非常无理霸道地,抢占了最佳泊船区。
私人游轮从东湾港启航,按照既定的航线,缓缓驶向深海。
临近正午,阳光热烘烘一层晒在甲板上,仿佛夏季。
邢屹那帮发小穿着花花绿绿的裤衩背心,聚在甲板上捕鱼。
十几只海洋活物扑腾出一股咸腥味,孟纾语猫在边上好奇地问:“在这片海上捕鱼,违法吗?”
严帆被她一本正经的乖巧逗乐了,笑出一口白牙:“当然不会啊!有证的,咱是良好公民。”
说完,他抓起一只滑溜溜的青蓝色海鱼,作势要塞进她怀里:“要不要玩一下?”
“不不不!”她从小就害怕这些带有黏液的水生物,连忙起身后退,跟他手里的丑鱼大眼瞪小眼,“不要不要,你们玩就好。”
严帆没有恶意,就是起了点玩心,非要逗她,抓着鱼追过来:“摸一下嘛!它好乖的。”
“不——啊!”差点摔跤,踉跄时后背撞到一个坚硬胸膛,邢屹把她拎到一边,兴师问罪,“谁准你们吓她?”
“冤枉冤枉!”
严帆举手投降,海鱼趁机从他手里滑落,砸到她脚边活蹦乱跳,她哇一声叫出来,闪到邢屹身后紧紧抱住他胳膊,表情像吞了一百只苍蝇,嫌弃又惊慌。
邢屹随手拿了条金属长叉把鱼怼起来,回头饶有兴味地问她:“要不要它给你道歉?”
“啊?”她老实巴交的,又往后退一步,“可是鱼又不会说话。”
邢屹低笑一声,拿着叉子上下晃了晃,鱼都被他晃晕了。
“看见没,它给你鞠躬道歉了,这鱼从日本游过来的。”
她忍俊不禁,一时忘了双手还依赖十足地扯着他衣角。
他换了件宽松的白衬衫,搭一条垂感极佳的卡其色棉麻长裤,站在甲板上被海风一吹,哪里像强势不堪的混蛋,分明是掌了实权又一向松弛懒散的矜贵公子哥。
这鱼怪丑的,邢屹嫌弃地把鱼放回网里,低头对上她软绵绵的眼神。
她忽然别过脸,脸颊泛起一层红晕。
他笑了:“你有什么特殊癖好?看条鱼也能脸红?”
“”
——“小语呢?”
常嘉冒出甲板,在船梯口左右瞧瞧,找到了她,对她招招手让她返回船舱,“快来快来,我带你玩德扑!”
孟纾语跃跃欲试,邢屹却不由分说把她揽到怀里,刺对方一记冷眼:“少觊觎我的人。”
孟纾语还挺想玩的,奈何被他绊住。
常嘉天不怕地不怕,白他一眼,“邢屹你小心眼吧?”上来牵住孟纾语,“走,我们不跟小心眼的男人一般见识。”
邢屹无语地笑了下,松手让怀里的人跟着去玩。
孟纾语成功离开,走下船梯时回身望他一眼,目光里有得逞的忍俊不禁,乖觉地跟他挥挥手:“拜拜~我要去赢钱啦。”
邢屹两手向后撑着甲板围栏,没说什么,撇过头牵了牵嘴角。
几个发小悄咪咪观察他,严帆还模仿他的表情,被赵路焱好笑地踹了一记。
几人不怕死地调侃:“啧啧,屹把人家乖乖女带坏了,害人家无心学习,大学没毕业就开始纸醉金迷了。”
邢屹懒得搭话,从裤兜里拿出一小沓拍立得相纸,倚靠着围栏自顾自地看起来。
一帮朋友继续玩他们的,从网里抓起一条巨型章鱼,吱吱哇哇闹作一团。
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这里好热闹呀。”
严帆一抬头,直呼卧槽。
“我还以为是孟纾语,这他妈也太像了,照着孟纾语整的吧?!”
赵路焱吹一记口哨:“有好戏看咯。”
来者是个小模特,目测是常嘉圈子里的女生。
邢屹风雨不惊,眼皮都不撩一下,依旧倚靠围栏翻看手里的相片。
都是常嘉在甲板上给孟纾语拍的单人照。
温凉海风阵阵吹来,他洁白的衬衫衣角时而平整时而翻飞。
从身后吹来的风仿佛一只无形推手,将他肩膀和腰身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女生走到他身边,给他递一支烟:“我们见过诶。我叫mia,你还记得吗?”
邢屹轻描淡写扫她一眼,很快就掠走视线,烟也没接。
mia默默把烟攥在手里,继续套近乎:“在加州的时候,我没记错吧?你在拉霍亚玩滑翔伞,那天我正好在附近有一场拍摄。”
这边气氛微妙,远处那帮发小竖起耳朵不吵不闹,蹲在地上摁着一只大章鱼,一起听八卦。
“完了完了,这是替身梗。”
“我去,你到底看了多少小说?”
“什么小说,甄嬛传你没看过啊?这不活脱脱一个替身吗,邢屹会不会把持不住?这女的长着孟纾语的脸,看上去又比孟纾语玩得开,反差很大啊。”
“有道理。如果是我,我把持不住。”
“嘘,别吵,认真听。”
邢屹把玩着手里一小沓照片,兴致缺缺瞥向对方:“有话直说,少跟我绕弯子。”
娱乐圈里谁不知道攀上他就能一步登天,获得无数资源。
mia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外界说法不一,大家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单身,只知道他回国之后,身边一直有个女生,好像是他大学时的前女友。
mia心想,前女友而已。
就算是正式女友也没关系啊,这年头谁还坚持从一而终,不都是快餐式恋爱,多线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