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吻回环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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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灰溜溜爬起来,抱着笔电修改论文。
坐累了,她把电脑搭在床尾凳上,改成趴着,双脚翘在半空有一搭没一搭地晃。
邢屹洗完澡,直接从背后覆过来,暖烘烘的,手臂圈住她肩膀,亲来亲去故意捣乱。
“别写了。”他鼻尖蹭到她耳垂,气音里全是蛊惑。
孟纾语动了动肩膀,想把这只祸国殃民的灰狼抖下去,可是他身子骨太重了,她越挣扎他就越覆得越紧,一只手还不停作乱。
她一时羞恼,只能借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胳膊怼怼他:“好了,你快点下去,我要继续写了。”
不尽早写完发过去,怎么对得起导师半夜给她做的批注。
邢屹兴致缺缺抬眸,手臂撑起一点距离,她稍微回头就能看见他喉结。感觉很微妙,自己像躲在一个由体温搭建的帐篷里,暖热的安全感。
他看了眼电脑屏幕,手指在触控板上轻轻滑动,翻看她的文件夹。
参考文献和专著堆积成山,一水的精神分析法,内时间意识现象学
邢屹催她去睡。
“先睡觉,我给你弄。”
她怔住:“这是毕业论文,你不可以帮我写的。”
他说当然不是帮你写,只是帮你整理一下,提供一些思路。
孟纾语犹豫片刻,躺回被子里。
一沾枕头就困了,她迷迷糊糊朝远处瞄一眼,邢屹把电脑拿到了桌上,坐下来开一盏台灯,指尖敲击键盘的力度刻意放轻。
他要是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沉沉合上了眼。
做了个凌乱的梦。
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小方盒子里,抬头,周围全是闪烁的小红点,像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让她无处遁形。
她慌乱转过身,眼前又是一幕巨大的电子大屏,一帧又一帧放映着她的成长片段,儿时的她对着镜头笑,背着书包奔跑,穿过野花烂漫的小径。
一时间,她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只能被童年的自己拽着跑,一直跑,直到面前出现一条长廊。
长廊,长廊这是话剧院的长廊。
话剧院,妈妈也在,她继续跑起来,推开每一扇棕红色的门,四下寻找,一声声地喊,终于听见回音,“小语?”
徐以婵还是年轻时的模样,扎着低马尾坐在一束聚光灯下,手里翻着一卷剧本,笑容绽开,“小语过来,到妈妈这里来。”
她揉了揉眼,喜极而泣地跑过去,母亲张开双臂抱住她,她拱在怀里哭,一直喊妈妈,徐以婵温柔地笑,抚摸她头发,“怎么哭啦,小语好爱哭呀,不哭了乖乖。”
她抽泣着说,妈,我好想你,我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可惜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喜欢他,他好像是个混蛋,但他又特别好,好到我一直在想他,想了两年。
徐以婵轻轻给她拍背,“没关系,只要是能让小语心动的,那他本质上一定是很好的人。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会支持你的,不要害怕。”
她吸一记鼻子,抬头,徐以婵为她抹去泪水,“乖乖,不能陪你太久了,妈妈要去认真排练啦。等小语长大了,妈妈或许就能演上主角了。”
等她反应过来,头顶的光线已经变弱,徐以婵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愣了愣,起身追上去,却撞到一个小男孩。
等等,为什么她这么矮?
她抬起自己稚嫩的手,吓得瞪大双眼。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也变小了。
“喂。”
小男孩没礼貌的一声让她回神,面前,他耷着一双黑眸,冷冷看着她。
“整个后台就你最吵,你一直在哭,是我哄的,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哭了,很难哄的。”
她皱眉疑惑,小声“啊”了一下,头顶灯光突然啪一声灭了,她被一个高大的人从身后抱住。
宽阔的胸膛,结实的手臂,是一个成熟男人,他身上有她依恋的味道,就连声音都无比熟悉。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早就闯进我的生活,甚至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孟纾语,都是因为你。”
她心慌意乱,说不是,不是因为我,我什么都没做。
他死死缠着她,她心生恐惧,从他怀里拼命挣脱开,一股脑地朝前跑。
跑着跑着,长廊忽然消失,她落回小方盒里,数以万计的监控红点齐刷刷亮起,疯狂叫嚣着,像不可违背的警告。
“孟纾语,还要跑吗?你跑不掉的。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里。”
不可能!
她猛然惊醒。
窗外还是黑天。
她昏昏沉沉缓了会儿,拥着被子坐起来。
远处的书案前,邢屹还在帮她处理论文难题,似乎听见动静,他保持专注头也不回地问:“做噩梦了?”
她失神几秒。
“没什么,只是有点口渴。”
起来喝了杯水,又继续睡下。
半晌,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抱住了她。
她陷在让人心安的温热里,很快睡着,最后无意识翻了个身,主动钻进他怀里。
那些海市蜃楼般的梦景烟消云散。
一夜沉静-
窗外天光大亮。
醒来感觉身上有点沉,好像被什么压着。
她稍微一动,身后的人轻咬她肩膀,她瞬间清醒,回头想说什么却被吻住。
她软绵绵轻哼一记,睡眼惺忪地望着他,邢屹低声说一会儿就好,于是把头贴过来对准蹭了蹭,蹭完就沉埋挤进,黑茸茸的脑袋拱进她肩窝,重重吻她颈侧。
她立刻攥紧手指,声音像糖霜化开。
等她完全恍神的时候,邢屹故意让她打起精神,退了退,那只棉花玩偶被他单手抓过来,他拉开它
身后的拉链,抵着拉链缝气音浑哑地问:“自己玩过吗?”
“嗯?”她哼哼唧唧,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时怔住,耳朵又红了,被他浑闷地咬住,又审她。
她脸庞埋进枕头,瓮声瓮气:“没有”
“骗我。”
她咬了咬唇,没辙,只好承认:“一两次”
“两年,就一两次?”他懒声戏谑,质问她,“到底几次?”
这种事情,她怎么记得清呢。
被他欺负得骨头都软了,埋头含着哭腔说:“我、我没数过”
“那就是很多次了。”
他下定结论,把棉花玩偶挤进她脖子下面,恶狠狠挤进到底,让她只能承受不住地抬头换气,不准埋头装鸵鸟。
他一手绕过来掐着她下颌,让她盯着Q版棉花玩具,接着审她:“它可爱吗,是不是玩过它?”
她脸红心燥,想骗他说没有,奈何她不擅长说谎,三两句就被他识破。
他嘲弄地笑了下:“好玩吗?”
“好玩。”她咬牙回答他,说完就加倍升温,耳朵烫得要命,那只棉花玩具她有时候会抱着睡觉。
“有多好玩,喜欢玩具还是喜欢我?”
“喜欢你”
“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玩玩具?”
他怎么这样咄咄逼人啊,她要哭了:“因为因为你不在啊”
“是吗,所以是因为想我才玩的?”
她半晌才溢出一声:“嗯,因为想你”
“想我的时候是怎么玩的?”邢屹直接把玩具摁在面前,拉链已经合不上了,他让她放手过去,使坏地说,“玩给我看。”
她已经红成一颗车厘子,说什么都不愿意。
邢屹贴在她耳边笑了笑说起镜子,懒散又蛊惑:“怎么不愿意了?不希望被我看着?那我不看你,你对着…自己玩。”
“那不还是看吗!”
她直想咬他,坏死了这个人。
邢屹逗够了,笑得胸腔都在颤,很快就按着她肩膀继续逞凶。
一开始还算柔和,他吻得很轻,呼应窗外晨光,最后却抱着她翻来覆去地吻,地震一样剧烈动荡,就连薄被都被扯落在地。
忽然间,门外有细微声响。
——“诶,家里的供水是不是全都恢复了?二楼的呢?小语昨晚没回来吧,她都没给我发消息。我去看看她房间的浴室。”
三秒后,门锁被拧动。
没反锁。
第35章 回吻“想不想跟我结婚。”(二更)……
邢美莱以为房间里没人。
一打开门,却看见邢屹站在落地窗边抖被子。
他好像刚睡醒,神情倦倦,漆黑短发翘起一缕,一边抖被子,一边还优哉游哉打了个哈欠。
上半身裸着,全身就一条闲适宽松的灰色运动裤。
邢美莱整个人石化,瞪大双眼迅速看向床上。
床上鼓起一团小包,孟纾语窝在毛毯里,露着圆滚滚的后脑勺,长发散落枕边。
似乎还在睡。
邢美莱的表情仿佛五雷轰顶。
她气不打一处来,瞪住远处的人,咬牙切齿压低音量:“邢屹!出来!”
邢屹转头瞥了小姨一眼,把被子扔回窗边,顺手扯了件白色短袖,一边走一边从头顶套上。
邢美莱在走廊上焦急踱步,回头见他懒懒散散走过来,她立刻上前叉腰,仰着头痛心疾首地看他:“你干嘛呀你,啊?你疯啦?”
邢屹慢悠悠止步,烦心倦目地理了理微乱的短发,皱眉眯起眼,轻扯嘴角:“什么?”
“还在这儿跟我什么什么?装蒜是吧,你跟小语,你俩,你俩”邢美莱欲言又止,气得跺脚,“你自己说!”
邢屹无语笑了:“我俩怎么了?”
“好意思问我?!”邢美莱火冒三丈,“你俩没怎么?没怎么你能跑人家卧室里睡觉?邢屹你变浑了是吧,在美国待了几年就不学好了是吧,人家女孩子的房间是你可以随便进的吗?你虚岁都23了,正儿八经工作了,小语才多大?她大学都没毕业!还是个学生!你想干嘛呀你,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邢屹照单全收,手臂向后搭着靠在跃层围栏上,笑得浑不在意:“小姨,你想什么呢,我通宵陪她改论文,困了,顺便就在房间里睡了,睡的是窗台,我俩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好好的,没被我欺负。”
邢美莱一脸“我信你个头”的表情。
邢屹轻描淡写:“真的,不信你去看她电脑,word云端有时间记录,半夜三点我俩真在改论文,什么都没干。”
邢美莱脸色稍缓,保持气势哼一声:“行,等小语醒了我就问她,要是有半点假,你看我怎么跟你外公告状。”
邢屹漫不经心看向别处,兀自点点头。
邢美莱看他一点异样都没有,心想他应该没在骗人。
邢屹有多正经,她这个当小姨的是知道的。
一晃眼好多年过去了,曾经乖觉谨慎的少年长成了风度凛然的男人。
从小到大,邢屹一直是安分守己优等生,怎么可能在美国待了两年就变坏呢。
不会的不会的。
邢屹一定是个正人君子。
而且刚才进门,他跟小语确实是各睡各的,卧室里一点异常都没有,书桌上也确确实实摆着笔记本电脑。
邢美莱斟酌片刻,语气放缓:“行吧,误会你了。但是姨跟你说啊,哪怕你真的喜欢上人家,你也不能犯浑,知道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小语情窦初开心甘情愿跟你表白,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占人家便宜。”
邢美莱虽然保养得好,看着年轻,但却实打实是个中年人,想法比较正经传统,都是为了晚辈好。
“而且,小语住来我们家,是我要求的,这才过去几年啊,小语大学都没念完呢,要是孟明德知道自己女儿在别人家里被男生哄骗了,他绝对能提起砍刀追我一路,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小姨的命不是命啊?”
邢屹勾唇懒笑,不冷不热地回应着,时而点头时而沉嗓答一声“嗯”。
邢美莱忽然想到,万一事实是,邢屹单方面喜欢人家呢?
一定是喜欢吧。
要是不喜欢,他怎么可能通宵帮人家姑娘改论文?图什么呢。
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
邢美莱一脸“我早已将你看穿”的表情,语重心长:“你们都成年了,有些事我不该管,但话还是要说的。你知道,女孩子心软,又容易吃亏,你是男人,要是不打算明媒正娶,就不要把人家骗上床,感情不是拿来玩的,女孩子一颗真心是拿来好好护着的,不是脱了衣服亲两下就算走心的。”
邢屹垂眸放空,忽然笑了。
他倒是想明媒正娶。
可是她不一定愿意。
其实他感觉得出来,孟纾语还是有点抗拒他。
心理上。
邢美莱劝也劝完了,默默下楼
卧室里,孟纾语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动静,终于敢从床上坐起来。
吓死了,简直要被吓成石像。
心脏像砧板上胡乱蹦跳的鱼,活跃但濒死。
十分钟前的画面不停回放,她清楚记得,邢屹最先听见门外的声音,于是快速扯过毛毯盖在她身上,随后起身套好长裤,整个人直挺挺地站着,拿起落在窗边的被子借题发挥,脸不红心不跳,在规定情景下演了一出戏。
幸好他没控制不住弄出来,否则卧室里的味道将难以名状,演一百出戏都没用。
劫后余生,她蔫了吧唧,软绵绵趴回枕上。
邢屹推门进来,她以为是邢美莱,于是继续装睡。
“是我。”
沉哑嗓音落在头顶。
孟纾语放下心来,翻过身看他,眨眨眼:“没事了吗?”
“没事了。”他一手撑在床头,另手摸她脸颊,指腹蹭一蹭被他吻肿
的嘴唇,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问你个问题。”
她茫然点点头:“嗯,你问吧。”
“想不想嫁给我。”
音落,世界突然按下静音键。
“啊?”她顿时坐起来,抱着毛毯不知所措。
她目光飘忽,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抬眸撞进他认真严肃的眼,澄黑旋涡将她拖拽到底,她忽然喘不过气,心跳加速:“你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邢屹插着兜站直在床边,冷静重复:“想不想跟我结婚。”
孟纾语憋半天,回一句:“太早了”
“那你想什么时候?”
“?”可是她没答应要结婚啊,怎么就突然快进到挑选黄道吉日了?
她抱着毛毯坐成一团,老老实实望着他:“结婚要认真商量的,怎么可以一锤定音。”
邢屹面不改色:“那你愿意跟我结吗?”
“我”
一阵无可奈何的沉默。
邢屹不动声色,垂眸看她几秒,目光忽而转向别处,若无其事地定了定,他低身,拿起落在地上的睡裙。
轻飘飘甩到她面前。
“洗脸刷牙,下来吃早饭。”
衣服慢悠悠飞过来,她差点被裙摆盖住了脸,默默把睡裙团好挡在胸前,咕哝说:“我感觉我不是很饿”
邢屹都走到门口了,回头冷飕飕瞥她一眼:“胃还要不要了?”
“”那还是要的。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现在太想动。
一动就有点疼。
肿了。
混蛋邢屹,那么凶干什么。
可是明着说出口的话又有点羞耻,邢屹意味深长的目光已经往下瞥,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她耳根一红,索性藏着掖着,先催他:“你先下去吧,我换完衣服就下去。”
邢屹没说什么,最后看她一眼,把门带上就出去了。
孟纾语拥着毛毯默默坐了会儿,无精打采的,本来想醒醒神,可是不到一分钟又软下去了。
她侧躺着,拿起手机划拉两下。
宿舍群里有消息。
大家都忙疯学疯了,约今晚去baiser不醉不休。
这两年,baiser已经成了网红酒吧。
因为常嘉参加了一个模特综艺,在节目里保留原生人设,貌美又毒舌,一夜之间成了话题女明星,正当红的时候,又被狗仔拍到她经常进出baiser。
于是这泼天富贵就被baiser接下了,大家都慕名前来打卡,想偶遇明星。曾经一家普通酒吧,现在可谓是灯红酒绿,夜夜笙歌。
舍友们已经定好晚上八点,这会儿都在群里@她。
孟纾语打字回:[好,但是我要早点回家哦,不能陪你们玩太晚]
路露:[嗯?你家里现在有谁呀,怎么消失已久的门禁又重出江湖了?(八卦脸)]
“”
主要是回得太晚的话,邢屹肯定会为了逮她而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有点吓人。
她模棱两可地解释:[没有谁啦,主要是想早点回来写论文]
许莓:[宝子你知道邢屹回国了吗?我听别人说的]
路露:[啧,前夫哥。你们见面了吗?]
见了,甚至不是正常距离的见面。
群里八卦了几句就没再问,大家认识三四年,边界感还是有的,前任这种话题,还是不宜多聊。
路露:[那就说好了哈,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好]
孟纾语回完消息,看一眼时间。
不早了,是该下楼吃早饭了。
她换好衣服,磨磨蹭蹭爬起来。
完了,还是有点疼。
正纠结要不要下床,邢屹忽然开门进来。
他已经换好一套深色系的休闲西服,线条裁剪利落,衬他宽肩窄腰。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邢屹浑不正经倚在门边笑:“喜欢?要不要扒下来给你玩玩?”
“那就不用了。”她坐在床边,顿了顿,“你今天要去总部吗,还是哪个子公司?上次我去澜帆面试实习生,在电梯里听到你的声音了,那天去开股东会议的人是你吗?”
“不是我还有谁。”邢屹走过来,捏她的脸玩,“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
她抱着膝盖,仰头看他,邢屹看她委屈巴巴的样,早就猜到原因了。
他低垂视线,摸摸她脸颊,轻声哄:“下次不那么凶了。”
孟纾语抿唇不语,也不动,只是眼巴巴望着他。
似乎他不主动采取一些行动的话,她就只能可怜巴巴不挪窝了。
邢屹眯起眼。
“想要什么?”
她动了动并紧的膝盖,眨眨眼,手指勾住他袖口。
“想要抱抱。”
第36章 回吻撩完不负责
她撒娇的时候,眼眸总是亮莹莹的,像盛了一汪清水。
邢屹足足三秒钟没说话,就这么低眸看着她,视线冷淡,喉结却动了一下。
“你怎么啦。”她很轻地扯扯他袖口,“抱抱我,好不好”
邢屹稍稍顿住,忽然低头亲她的眼睛,她下意识闭眼,一阵心颤。
下一秒他居然说不想抱,让她自己下床。
“你怎么这样啊”她都肿得动不了了,他居然坐视不管,她继续扯他衣袖,“要抱。”
他眼底泛起笑,十分故意:“要谁抱?”
“要你。”
“嗯,所以完整的话要怎么说?”
“想要邢屹抱抱我。”
她委屈巴巴地求他,邢屹无动于衷,视线却飘了一瞬,罕见地绷了一下嘴角。
他在憋笑?
孟纾语恍然大悟,这个衣冠楚楚的混蛋,居然在故意哄骗她多撒一次娇!
邢屹笑她反应力慢,现在才发现他的不良企图。
她气呼呼不想理他,他迁就地弯下腰,单手搂住她,在她臀上拍了一下:“赌什么气,上来。”
她迟疑片刻,抗拒不了怀抱的诱惑力,慢吞吞地,像树袋熊一样攀上去,双腿缠紧他的腰。
邢屹抱着她走到门后,故意不开门,而是将她抵在门上,她愣了下,很快就被他吻住,他说她怎么这么会撒娇,又这么经不起撩拨,有意思得很,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舌尖打着圈地追逐,她不稳的气息全被吞没,他时而粗野时而温柔,她挂在他身上承受着攻城略地的吻,软绵绵化成一滩水。
她断断续续呜咽,不到一分钟就被亲迷糊了。
脑海在回味上一秒的舒然悸动,她昏昏沉沉睁开眼,对上他不冷不热又暗含欲望的目光,她浅浅吞咽,主动亲他一下,先礼后兵:“那个可以跟你提几个要求吗?”
他闻言轻轻挑眉。
已经很久没人敢跟他提要求了。
她以为他会不允许,没想到他目光纵容,指腹摩挲她耳朵上的小绒毛,好像很认真,又好像不走心,垂眼打量她泛红的脸颊:“嗯,你说。”
孟纾语斟酌片刻,对他说:“第一,你以后不能乱吃醋,第二,不能随随便便拿别人的性命作威胁,有话要好好说,第三,下次要慢一点。”
她飞快说完最后一句,脸热却装作若无其事,食指点了点他眼尾的小痣。
“就是这些要求,可以做到吗?”
邢屹没说可不可以,只说答应她。
她撇嘴质疑:“不可以只答应,答应了就要做到。”
“嗯。”他耷着眼睫,不着调地笑,“听我家小语的。”
“
谁是你家的。“她别过脸咕哝。
攀在他肩上的手臂不小心松了劲,似乎要往下滑,邢屹托着她的臀把她往上抱。
高度恢复,她低垂视线看他,他幽邃目光回视。
彼此之间有种微妙的默契,对视一眼已经心照不宣,邢屹贴过来吻她脖子,她下意识仰头轻哼,听见他沉闷的喘,察觉到他又了,极强的存在感。
两人在门后暗度陈仓,邢屹把她牢牢抵在门板上,吻得凌乱而不顾分寸,她刚刚换好的睡裙又掉落一根肩带,而他西装革履纹丝不乱,简直斯文败类。
不对,一点都不斯文,就纯败类。
她呼吸乱了节奏,搂着他的脖子,在接吻间隙里艰难换气,邢屹得寸进尺,不知不觉相拥着又吻到床上,他忽然问她,你平时玩的呢。
她热得要炸开,闭口不答,邢屹一手拉开床头柜第二层,居然一猜就准,她来不及抢,他已经拿出来,湿巾清洁擦拭,她紧张咬唇,含住低频的嗡嗡声,他又给她涂了点消肿的药,吻她,抚慰她,让她减轻一点不适。
邢屹亲吻她潮红的眼尾,审问她,是不是他在海外的时候她就三天两头让自己这么愉快。
她脑袋埋进他肩膀呜咽:“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他坏心眼地笑,“说出来。”
快不行了,她下意识将他抱紧:“你很暖。”
刚说完就掐紧他,哆哆嗦嗦的,足足十秒钟说不出话-
缓了十分钟,孟纾语完全醒过神来,邢屹在她脸上捏一下。
“还要不要抱?”
她坐在床边想了想。
“不用了。”说完又有点反悔,手指勾住他西裤侧兜,“要”
邢屹低头看她的动作,下一秒目光移开,手指背蹭了蹭高挺鼻梁,突然牵起嘴角笑了下。
“孟纾语,你最好下次也敢这么勾我。”
邢屹抱她到走廊就把她放下来,她有点草木皆兵,刻意放慢脚步,做贼心虚一般跟在邢屹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吃早饭。
餐桌对面,邢美莱纠结半天,问她有没有被邢屹欺负。
她立刻摇头:“没有,邢屹帮我改论文了。”
其实心虚得要命,说完就埋头沉默,金属叉戳了戳盘里的荷包蛋。
邢美莱姑且相信:“那就好。吃饭吧,一会儿不是要去公司吗,注意时间哦。”
差点忘了,她已经收到澜帆的正式offer,上午要去办实习入职手续。
“好,我会早点去的。”
邢屹置身事外,坐在一旁划手机。
她以为昨晚闹那么多次,他早已经贤者模式了,没想到他人模狗样,继续在桌下碰她的腿。
她身形一滞,不甘心地碰回去,邢屹顺势勾住她,鞋尖冰冷的皮革质感擦过她小腿,她浑身一激灵,早知道就不挑衅他了。
“走了。”邢屹若无其事站起身,勾起搭在椅背的外套,边走边穿上,回头瞥她一眼,“送你过去?”
孟纾语余光留意着莱姨的眼神,客客气气说:“我们好像不顺路诶。”
“无所谓,反正是林泽开车。”
在车里摸鱼看小说的林泽打了个喷嚏。
孟纾语转念一想,这时候拒绝反而有鬼,不如大大方方应下:“那我去换套衣服,马上就好。”
于是蹬蹬蹬跑上楼。
邢屹靠在钢琴旁等人下楼,邢美莱抱着胳膊远远打量他,越看越不对劲:“你老实说,是不是真的喜欢人家?”
他坦荡地笑:“我有说过不喜欢吗?”
邢美莱顿时噎住,没好气地问:“那你觉得人家喜欢你吗?”
邢屹还是那副让人来气的懒散样:“这就不知道了,您帮我问问?”
——“我好啦。”
孟纾语拎着包蹦蹦跳跳下楼,一件纯白软绸上衣,束着一条深色包臀裙,平底单鞋,脚踝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视线上下一扫,想起昨晚就握着她脚踝,直接架了上来。
她的柔韧性不是一般的好。
邢美莱看见两人一起出门,心下一叹。
其实邢屹他,从小就没得到过自己想要的。
亲生母亲把他当成情绪发泄工具,一点像样的爱都不分给他,最严重的一次,是把尚且年幼的他摁进盛满水的洗手池里,想淹死他。
他挣扎着自救,第二天就在家里纵了火。
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是那只白绒绒的马尔济斯舔舐他的伤口。
可是不到几年,他养的小狗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后来,外公对他好,也不过是想培养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
他表面云淡风轻,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事。
十三岁被接过来之后,邢美莱偶尔听见他说,想再养一只小狗。
最好也是白白的,乖乖的,一被摸摸脑袋就会主动蹭他掌心。
邢美莱不介意家里有小动物,心想,如果他需要一份情绪价值来疗愈那些灰暗无助的过往,那么再养一只宠物也无可厚非。
于是对他说:“想养就养吧,没关系。”
十来岁的邢屹浅浅一笑,说:“还早。”
十点半,孟纾语准时到达公司,在电梯里打开手机前置,检查口红。
好吧,在车里的时候就已经邢屹亲掉了。
她默默补上。
到达楼层,部门主管邹姐给她办好入职手续,领她到工位介绍同事和工作任务。
一周实习三天,主要做一些辅助工作,可以适当调休。
孟纾语记下之后便开始整理工位,正好是午休时间,她听见正式员工聊八卦,说那个李总被调任了。
有人幸灾乐祸:“调哪儿了?”
“三亚那边的子公司。”
“哈哈哈,这不是被流放贬职了吗?惹到谁了吧。”
孟纾语嗅出一丝蹊跷。
怎么莫名其妙被调任了?
该不会是
“小孟,有空吗,帮忙送一下咖啡。”邹姐正在忙,只好把送咖啡的活交给她,“来,给你梯控卡,坐直达电梯上去,进101室,记得先敲门哦,听说那一位脾气不太好。”
“好的。”
她乖乖接过咖啡杯。
实习总是从打杂开始。
101好像是专属的休息室,不知是哪个高层刚开完会,碰巧在这儿歇神。
她止步在门口,谨慎敲门:“您好,方便进去吗?给您送咖啡。”
里面没声。
她透过细细的门缝往里瞄。
男人正靠在沙发上翻杂志,懒洋洋搭着二郎腿,似乎在故意等人。
“”
他怎么在这儿。
既然是他,那就没有太多顾虑了。
孟纾语推门进去,规规矩矩把咖啡放桌上。她经过他面前,邢屹眼皮都不撩一下,根本没看她,手里的杂志又翻了一页。
她觉得气氛有点古怪,这人到底想干嘛呢。这里是公司,又是他的专属休息室,不宜久留,她心想送完咖啡就走吧。
于是悄无声息转身。
邢屹正好放下杂志,突然伸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拎到身上坐着。
力气很大,她霎时无措,下意识勾住他脖子保持平衡,一抬眸就撞进他沉静目光。
这条裙子不太方便,她侧身坐在他身上,双腿下意识并拢,他手掌压在她膝盖上,眼神吊着她,懒腔懒调:“实习第一天就让你送咖啡?”
孟纾语舔舔唇,乖觉笑了笑:“没关系的,小事情。”
她胸口还挂着实习工作牌,邢屹拿起来端详片刻,唇角微弯,似乎起了什么兴致,下一秒就捧起她的脸啄了一记。
她害怕有人进来,一时拘谨,像只小木偶一样坐在他怀里。
一点回应都不给,邢屹了无生趣地笑了下,掌掴一记就放她走了。
“回去吧,撩完不负责的小坏蛋。”
究竟是谁撩谁呢。
孟纾语怔了怔,发现自己的低马尾散开了,发绳也不知所踪。
她只好从他身上蹭下去,爬在沙发上找发绳。
邢屹冷森森瞥她一眼,指尖玩弄了几下发绳,目光顺着她下塌的腰身,一直落到她细白的脚踝。
他喉结动了动。
他家小语果然很擅长塌腰。
“邢屹,我发绳呢?你是不是拿了?”一回头,撞上他意味不明的视线,她突然感觉很热,回过身,压着脚后跟坐直,靠近他,掰开他的掌心。
果然在这儿,她气鼓鼓拿走,“你好讨厌,又偷我发绳。”
“转过来。”
邢屹让她背对着坐在他身上,他给她绑头发。
她拗不过他,只好安安分分地坐着。
头发还没绑完,他胯骨突然往上顶了一记,她惊叫出声,整个人弹起一瞬,向后攥住他手臂才堪堪保持平衡。
脸已经红透。身后的男人究竟是什么坏东西,在外面也这么坏。
“好了。”
他倒是气定神闲,完全没有做完坏事的愧疚感,甚至怡然自得。
虽然他非常气人,但却给她扎了个完美的低马尾,不松不紧,几缕发丝垂在她耳边,温柔又灵巧。
她坐在他身上,拧着腰身朝后转去,对上他太子爷一般倨傲闲适的眼神。
忽然想起刚才那一下还没清算,她气闷地捏他喉结,他攥住她的手,审她:“今晚准备去哪儿浪?”
“去酒吧。”她眨眨眼,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你不要犯病,我会早点回家的。”
邢屹目光往下撩,在她后面用力掐揉一下:“小骗子,你最好说到做到。”
第37章 回吻他找不到她了。
“你才是骗子。”
孟纾语起身离开他怀抱,邢屹圈住她的腰把人拦住,一下就把她翻转,她迎面跌到他肩上,半个身子嵌在他双腿之间。
衣摆溜进一股凉风,他一只手丈量她的腰,有点痒。
落在她领口的眼神倦怠又欲求不满,他靠着沙发背,手指轻点她腰窝,气音浑闷:“你觉不觉得白天很长。”
她眼睫微颤:“什么?”
“白天事情多,每次都要等天黑了才能做//爱。”
这个人真是
好想捂住他的嘴。
“你早上不是刚”
“不算。”他轻飘飘说,“都没来得及浇你。”
“”
孟纾语不想听他荒。淫无度,下一秒就逃之夭夭。
过了会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又从门缝探进来,乖巧眨了眨:“记得吃午饭哦。”
邢屹面不改色点头,等她走了,他撇过头看着窗外高楼大厦,缓缓牵起嘴角,松懒一笑
时间摔了个跟头。
转眼到晚上。
baiser火了之后位置就很难约,不过幸好,许莓有男友给的内部通行证,寝室四人两两结伴,直接从侧门进去。
人很多,四人逐渐分散成一排,在昏暗长廊里一路穿行,跟一帮吹着口哨的潮男擦肩而过,偶尔还看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外籍保镖。
孟纾语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边走边问:“今晚有明星来了吗?”
许莓跟上来说:“好像是诶,听说那个谁,周宜岚?就是常嘉在综艺里的死对头,她来了。”
难怪。
一边走一边听路露在身后说:“常嘉今晚也在吧,她最近没什么通告,经常来这儿玩,有人说她在蹲邢屹。”
“嘘。”许莓作噤声手势,“小语在这儿呢,不要提前任。”
路露连忙闭嘴。
其实她没有注意听,一直在看长廊两边的鱼缸,里面有几只小鲨鱼。
许莓也看见了,顿时伤春悲秋:“鲨鱼不是应该生活在海里吗,养在鱼缸里的话,它不会快乐吧。”
路露:“老板喜欢养吧。养鲨鱼又不犯法,这有啥的。”
许莓:“如果喜欢它,不是更应该把它放回海里吗?为什么要一门心思占有它呢,你看它游得好慢,病恹恹的,鱼缸再大也只是个鱼缸而已,它已经没有自由了。”
陈雅甜平静插话:“刚刚游过去的那只是加州星鲨,一种可人工饲养的温带深海鲨,主要分布在”
路露:“啊啊你不许科普了!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上课的。”
陈雅甜:“好的。”
四人有说有笑进到卡座区,酒保将她们领到提前预约好的位子。
这里正对live舞台,一束暖光斜斜照过来,座位上的一举一动,被第三层挑台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邢屹脱了外套搭在围栏上,黑绸衬衫敞开两颗扣,他背靠着围栏百无聊赖,手里转着一个高阶魔方,侧头往下看,一眼就捕捉到一个讨人喜欢的脑袋。
——“哈喽。”
近旁飘来一股香水味。
邢屹扫了对方一眼,当没看见,目光依旧落向上一秒注视的方位。
周宜岚顿时花容失色。
搞什么,她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来到这一层,居然被无视了。
她快速调整好心态,一袭黑裙摇曳生姿,凑到邢屹旁边,脸上堆着笑:“听说常嘉还在追你?”
邢屹看都不看她一眼,回话也不走心,语气嘲弄:“听说,听谁说?”
“圈子里呀,大家都是这么传的,说她死心塌地追你好多年了,你一直不搭理她。”
“所以你觉得我会搭理你?”
“万一你喜欢我这款呢。”周宜岚迎难而上,“我要是现在吻你,常嘉会气疯吧?”
邢屹眼风扫过来:“准备好了吗?”
周宜岚愣住。
不是吧,瞎猫撞上死耗子,他真的同意跟她接吻?
“准备好了就过来,明天热搜第一就是你的讣告。”
邢屹冷森森移开视线,似乎多看一眼都嫌烦。
周宜岚怵起一身鸡皮疙瘩,咽咽喉咙说:“别这么凶嘛。听说你很久没碰女人了,真的假的?”
邢屹没说话,手机贴着裤兜震出一声提示。
他拿起来,低眸查看。
屏幕里的小红点不移不动。
挑台之下,女孩子安安静静坐在桌前,披散着乌黑长发,薄毛衣脱下来叠放在一旁,打底的宽松吊带勾勒若隐若现的曲线。
台上是男模表演,她眼神像放空,却也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轻咬吸管嘬一口特调。
看得这么专心?
邢屹冷涔涔眯起眼。
周宜岚顺着他捉摸不透的视线看过去。
以为他在观察常嘉。
常嘉正在舞台旁边的小角落里猫着,短上衣个性又大胆,露着一整个光洁后背。
秦双在她旁边半蹲着,一只膝盖撑住地面,认真修理一个闲置的音乐设备。
他越是专心修东西,眉心就拧得越紧。
常嘉盯着他紧锁的眉,嘀嘀咕咕:“再买不就行了吗,干嘛要修,好麻烦。”
秦双专注拧螺丝,语气温淡:“大小姐,不是谁都像你一样,钱多得没处花。”
常嘉无话可说,转着眼珠子四下看看。
先是看见不远处的孟纾语,心里高兴,决定一会儿就去找她玩。
再往上看,冷不丁发现作死已久的周宜岚。
真服了,这女的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去勾那位冷面阎王。
不好,要是被孟纾语看见了,她会不会很难过?前男友不找她复合,反而被妖艳女明星勾搭。
常嘉义愤填膺,眉毛横竖。
秦双循着她幽怨目光看过去,几秒后收回视线,低头拧螺丝,状似不经意问:“邢屹没找你,你吃醋了?”
正好一阵音浪掀起,常嘉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秦双收好工具箱,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懒得修了,买新的吧。”
“不修就不修,冲我甩什么脸色,莫名其妙。”
常嘉骂骂咧咧起身,直奔第三层vip区。
周宜岚目睹全程,以为常嘉被她气到掀翻醋坛了。
她喜不自胜,搭讪计划愈发变本加厉,枣红色指尖掏出一张酒店房卡,塞进男人挽起的黑衫衣袖里,语气娇柔:“你要
是想要的话,我今晚等你。”
邢屹掠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再往我这儿凑,凌晨之前就能刷到你的讣告。”
周宜岚惊出一身冷汗,干笑两声,迅速收回房卡。
勾搭行动以惨败告终。
可是旁观者迷,在别人眼里,邢屹不是在无情打发她,而是在跟当红女明星谈笑风生。
孟纾语还在观察台上的男模,心想他们跳舞就跳舞吧,为什么非要把内裤边边露出来,好骚啊。
路露突然晃她胳膊:“诶诶!上边有你前男友。我了个去,他跟周宜岚好上了?”
孟纾语茫然抬头。
路露还在实况转播:“我靠我靠,常嘉走过去了。她把周宜岚拽走了。周宜岚跟她吵起来了。她帅气回击了!妈呀,争风吃醋了吗?这什么抓马情节啊,难道是因为邢屹喜欢上周宜岚,所以常嘉看不下去了,想力挽狂澜?唉,三个人的世界,好拥挤啊。”
孟纾语默默看着第三层挑台,咬吸管的力道重了些。
在邢屹转头看过来的前一秒,她已经收回视线,闷闷不乐。
“我去洗手间。”
她离开卡座。
坏东西,不允许她跟别的男生说话,自己却跟女明星聊得那么开心。
等等。
她是吃醋了吗。
意识到这个事实,她自己都懵了。
快步走到洗手区,打开水阀用冷水静一静。
洗手区是男女共同,下一秒,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好久不见啊。”
卓耀明?
她转头看去,果然是他。
他晒黑了些,身上耳钉项链一应俱全,一副花花公子的样。
孟纾语收回视线继续洗手,不太想搭理他。
卓耀明捧起冷水浇在脸上,抬头对着镜子整理发型,神清气爽又好奇地问:“你跟邢屹还在一起呢?”
问得阴阳怪气的。
“怎么了?跟你没关系吧。”
“我当然知道跟我没关系。但咱俩好歹是老同学,认识那么久了,我实话实说吧,我确实喜欢过你,所以不希望你被他伤害。”
话术一套一套的,谁信。
“是吗,喜欢我所以欺负我一整个学期?”
“嗐,那会儿不是年纪小吗。我承认,我初中的时候是挺幼稚的,喜欢一个人就想疯狂扯她的辫子吸引她注意力。但我做的事,跟邢屹对你做的事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卓耀明顿了会儿又问:“你知道他大学辅修计算机吧?”
“知道,那又怎么了?”
“你小心被他用电子设备监视。”
她怔住。
很快恢复冷静:“你不要胡说。”
“不信吗,你早就被监视了。”
霎那间心乱如麻,她宁可相信是卓耀明喝醉了酒胡说八道:“无凭无据,我为什么信你。”
“不信就算了,我也只是为你好。与其在这儿质疑我,不如亲自去问他,看他承不承认。”卓耀明含讥带讽地走开。
孟纾语木然低头,水阀口坠落一滴水珠
另一边,周宜岚已经被常嘉拖走并加以制裁。
卡座区没了熟悉的身影,邢屹漫不经心回到包厢,一路看着手机屏里的小红点。
红色定位标志一直停在卫生间外面,没挪位置。
很古怪。
他微微眯起眼。
包厢里乌烟瘴气,邢屹坐在沙发一角划手机,烟酒全都不碰,一言不发孤立所有人。
严帆搂着自己的小女友接吻,剩下两个发小在争论赛车改装的问题,只有彭霖一本正经撑在桌面上,翻着项目计划书勾勾画画。
“这个监控的识别程序我觉得还可以再调整一下。”
严帆插嘴:“还要怎么调啊,屹不是帮你升级过一次了吗?现在这版是3.0了吧,够完美了。”
彭霖琢磨片刻:“不行,这玩意儿本来就是给宠物用的,但它现在有个明显的bug,如果有小孩或是身材瘦的人经过,程序也能自动识别成宠物,用户依旧能收到系统提示。这不乱套了吗?”
“诶?还能这样啊。”严帆捏着自己小女友的脸,黏黏糊糊说,“在你房间里安装一个,我天天盯着你。”
小女友羞恼娇嗔,两人打情骂俏,彭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变态,这款监视器是给宠物用的,不是给人用的,你别来真的啊。”
那边吵吵闹闹,邢屹充耳不闻,兀自懒恹恹撑着额头,指尖轻点太阳穴。
终于,屏幕里的红点慢慢挪动。
回到卡座区了。
孟纾语不动声色坐回位子,路露关心她:“怎么这么久,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她抿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继续玩吧。”
四人喝酒玩游戏,她心不在焉,总是输。
输了就要喝酒。
一连十几杯,有点上头了。
室友们诧异:“哎哟你不是说要早点回家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喝醉了?”
孟纾语软在桌上,下巴埋进臂弯,耷拉着眼睫,盯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
几人商量着把她送回去,刚扶着她走出座椅,已经有人搀住她胳膊。
——“怎么啦?怎么醉了?”
是常嘉。
“嘉嘉啊”孟纾语软乎乎对她笑了笑。
两人早就熟络,她软绵绵钻进常嘉怀里,主动抱抱。
常嘉以为她吃醋难过,所以才喝了这么多酒,更是为她打抱不平:“没事没事,不难过,姐送你回家。”
室友们完全状况外,来不及要签名呢,常嘉简单告辞,转头就带着孟纾语走了。
她最近瘦了太多,本来就够瘦了,现在简直是一折就断的纸片人。
常嘉搀着她一路走,生怕她被风吹跑。
终于带她走出酒吧,进到露天停车场,停在一辆炫酷小跑前问她:“回家吗?还是去我那里住一晚?”
孟纾语懵懵的,站在车前发呆。
车窗玻璃映出她的脸,眼尾和鼻尖红通通的,像哭过一样。
她还没醒过神,突然被另一人拽走,踉踉跄跄,一头扎进他怀里。
常嘉顿时黑脸:“哟,现在想起管人家啦?早干嘛去了?”
邢屹搂着自家小醉鬼,兴师问罪:“谁给她喝这么多酒?”
“哟,现在知道关心小语了?”常嘉白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跟周宜岚打得火热,还收了人家的酒店房卡,好暧昧哦。”
“你是不是有病。”邢屹烦心倦目,捧起怀里人的脸蛋,平静低眸,指腹摩挲她眼尾,语气一百八十度转变,“难受吗,嗯?回家好不好?”
孟纾语觉得男人的脸一直在晃,虽然晃起来也很好看。
她时而迷糊时而清醒,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常嘉,却也昏昏沉沉,拖着软调“嗯”一声。
邢屹果断把人抱走。
她轻得过分,把她塞进车里完全不费力气。
邢屹感受着怀里人的重量,眉心拧了拧,轻轻给她放下。
她不太安分,自己摇摇晃晃爬到驾驶位,占了他的地方,抱着方向盘呓语。
“邢屹你真是个混蛋”
好端端的又骂他?
邢屹压着眉眼,顺势坐进副驾,把人拖进怀里抱着。
她坐在他腿上,不安地拧来拧去,邢屹狠下心摁住她:“到底怎么了?”
她沮丧撇嘴:“你干嘛不给我开车,我去年就拿到驾照了,我会开的”
邢屹撩开她耳边发丝,嗓音沉下:“嗯,我知道你会开。”
“你当然知道。”她嘴角隐隐颤动,像流泪前的征兆,“你一直在监视我。你监视了我两年,对不对?”
邢屹安静几秒,唇边牵起一点笑,很快就了无痕迹。
“我有吗。”
“你有。”她眼眶红红,注视他,“我了解你,你每次用反问的语气说话,都代表确有其事。”
假如他问心无愧,他一定会直接否认。
其实他最烦跟人掰扯,也很讨厌说谎,所以他宁愿潇洒坦荡。可当他不愿意承认的时候,他宁可避开事实,因为这样就不算说谎。
车里无端陷入沉默,孟纾语借着无言的时间,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知道,邢屹这个人就是本性难改。
可无论事实如何,彼此对视时,仅凭他一个眼神就万分蛊惑,反反复复把她拖进澄黑色的漩涡,一寸又一寸吞没她。
于是她总会在某一刻迟疑摇摆,像列车
晃动,像阳光刺眼,像荡秋千时被朋友恶作剧用力一推,在等待震荡平复的过程里,情绪总是不停迂回,无法撤退。
“每次我决定要认真喜欢你,你就让我好难过。为什么呢,明明是你强势又病态,可到头来,我却成了那个摇摆不定的人,好像是我犯错了,是我不够心狠。”
她忍不住埋头掉泪,邢屹静静看着她,宽阔胸膛忽然上下起伏,他抿唇沉出一口气,双手捧起她的脸,指腹擦去泪水。
“好了,不哭了。谁跟你说我在监视你?告诉我。”
孟纾语慢慢醒酒,忽觉后背一凉。
不能说,不能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使出非人手段处理对方的。
她委屈摇头:“没有谁跟我说,但我就是知道了。”
邢屹冷冷皱眉,声音却是轻的:“你知道个头。好了,别瞎猜。”
他摸摸她头发,颇具耐心地哄。
可他越是平静,就越是显得她无理取闹。
她抽泣着说:“你就回答我,到底有还是没有。你到底有没有用电子设备监视我。”
邢屹不说话了。
她鼓起勇气,双手毫无章法地掏他裤兜,固执又无助:“你的手机呢,我要看你手机。”
邢屹用力按住她的手,压在他胯骨上。
“怀疑我?”他眼底情绪变了味道,牢牢注视她,“看完之后呢,又想跑?”
孟纾语心头一冷,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他破开。
她安静几秒,忽然挣扎要走。
车门一推开,她一股脑地往外逃,没跑几步就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小碎石扎着膝盖,她忍着疼痛低头喘气,邢屹立刻上前把她拎起来,但她硬是不挪窝,他被她拱起火:“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没有闹!”
她哭得厉害,邢屹心底抽了一下,很快克制住,牵起她一只手腕,好脾气地哄她:“地上凉,先起来。”
她倔强地抽回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闷声掉泪。
降温了,冷风吹乱她披散的长发,邢屹无可奈何,低身半蹲在她面前,撩开她脸颊周围被泪水沾湿的发丝,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不轻不重把她摁进怀里,摸她的头发:“好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乖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