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三天三夜
说音楠糊涂,自己何尝不是糊涂?沉浸在见到音楠的喜悦中,却忘记了还有“郎君”这回事?但是……音楠看不出来吗?
酒!对,他饮酒已醉,封了一切,自然被自己骗到了。
人世间的门道,善意恶意,往来相处,实在太过复杂,霁欢实际上只有在竖亥幻境之中,做阿月的时候,摸到了丝丝皮毛,甚至皮毛都不算,毕竟那个时候的半落碧,其实算不得很人世间的人世间。
凡俗之中尽量做一个普通的凡人,有哪些是需要自己注意的,是这次来此才晓得一二。
譬如,让自己有一个郎君,很多时候,处理许多问题,就会让她省去很多麻烦。当然,自从有了这个“郎君”,踏破门槛的媒人鸦雀无声,加之这个“郎君”武艺高超,想动歪心思的恶人也没有再来找过她。这件事情,来龙去脉,其实解释起来倒并不复杂,不知道为什么,霁欢将杯中水慢慢喝完,看着音楠这个模样,同平日不太一样的模样,有些好看,亦有些沉醉,故而并不想马上解释。
音楠见霁欢一时没有反应,心道,自己果然说中了霁欢的心思!然后只转头看着眼神莫名、嘴角噙笑的霁欢问道:“霁欢,你在人间的日子同我不一样,总是更孤寂一些,你孤寂了许多年,我……也明白你的孤寂。你说你想我,我很是开心,今日痛苦了许久,每时每刻像比那万年更难熬……我来的不是时候,这怪我……但是,我也想知道,你若是想着我,那……他呢?”
这个酸味……
霁欢觉得音楠不是自己一贯认识的那个人,但,想想曾经他对耿青穆,仿似也差不多。但是,音楠这样认为自己,霁欢觉得有些没有根由,这个误会让霁欢心情有些复杂。遇到他之后,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那些孤寂早被扫空,心中所念所思有了他,只觉得时日有盼,心安万全!
“他,回了。”
“方才你拿的衣服就是……那个人的吧!你见我浑身淋湿了有些不忍心,才将他的衣服拿给我,却又觉得我不应该染指他的东西,才……有些犹豫?”音楠说话嘶哑的嗓音,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霁欢想了想,自己何时犹豫了?
哦,那个时候……但是,那是犹豫的意思?还被音楠谱出了这样一段故事?自己当时的意思应该是,他身上还湿冷着,应当沐浴之后再换,才有益身体。
“倒……也不是。”
“我明白!”
“你可能不太明白。”霁欢心情还是复杂,忍着笑,道,“没有那么多意思……”
音楠恍若未闻,只还是盯着床顶,似乎不去看霁欢,自己这情绪也就还能压一压。“方才我吻你之时,你也不复往日,甚至将我……推开。是因为他……突然闯入你的心间,让你觉得不妥,需要冷静冷静?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突然处理这些事情,你尚没有很好的经验。”
哦,是说刚才。但是刚才不是因为,那个浴桶里头的水还没有满,还得提两桶吗?不过,亲吻之时,自己此前……不是这个样子吗?这样说来,她倒是明白音楠为什么会不愿喝药,还说药苦了。可是,此后,不也有欢愉一场?难道,这般亲昵之后,他还是沉醉在自己的臆想之中?感受不到自己的心?
还是因为真的病了!
看来,来人间一场,封了灵力,淋一场大雨又经这样一番神思折磨,同人世间病了的凡人没什么两样。这样说来,子川来这人间,近来那魂灵时乱,梦魇时多,是否也是神思折磨过重的缘故?
“音楠,先将药喝了!”霁欢将方才放着的药又端起来,走向榻边,“还好,仍温着。喝了药睡一睡,便没有事了。”
音楠终于转过头来,发红的眼底将漆黑的眼眸衬托的更是忧伤,霁欢愣了愣,这眼底一层水汽,让霁欢也不怎么忍心了,正准备说一些好听的话来解释,孰料音楠半撑起身体,靠在瓷枕上,又握起霁欢端着药的双手道:“你真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药吗?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