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消失的杨国忠?(第3页)
此人自然是郭襄阳,身高八尺有余,膀阔腰圆,宛如一尊铁塔矗立在微明的晨光中。
他身着精良的山文甲,甲叶在火把光下泛着幽冷的乌光,面容刚毅如斧凿刀刻,一道陈年刀疤从眉骨斜划至颧骨,非但无损其威严,反添几分沙场宿将的彪悍。
他双手抱拳于身前,姿态恭敬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度。
“长安方向,”裴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城头,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听者心上,“最新军情如何?安庆绪攻城已有两日,战况……究竟如何?”
他刻意在“究竟”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示出他对此事的极度关切。
长安不容有失,而天工之城,蕴藏着扭转乾坤的力量。
这两地的得失,是压在他心头最重的巨石,更是他迈向那至高帝座必须跨越的烽火炼狱!
那里,有他誓死守护的至亲血脉,有他志在必得的……龙椅!
郭襄阳早已准备多时,闻声立刻上前一步,沉重的战靴踏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动作沉稳有力,从怀中掏出一份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军报。
那军报边缘沾染着明显的尘土和几处已经干涸发黑的暗红印记——那是战士的鲜血,无声地诉说着前线的惨烈。
他双手将其高举过眉,呈递给裴徽,同时以清晰而快速的语调,如同连珠炮般开始禀报,力图在最短时间内让主帅掌握全局:
“回殿下,卑职正要向您禀报!安庆绪统领叛军主力,倾巢而出,号称为报父仇,拥兵十万之众!”
他声音洪亮,带着战场特有的铿锵,“叛贼自两日前破晓时分开始,便昼夜不息,轮番猛攻长安城!”
“攻势之凶猛,实属罕见!贼军如同疯魔,悍不畏死,以人海战术填壕,凭借大量云梯、冲车、壕桥等器械之利,数次突破我军密集如雨的箭矢和滚石封锁!已有其精锐悍卒成功攀上城头,在垛口处与我守军展开惨烈白刃!”
他语气骤然变得无比凝重,仿佛亲临那血肉横飞的修罗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幸得郭千里将军与严武将军临危不惧!两位将军身先士卒,甲胄染血,亲冒如蝗矢石,始终立于最危殆之处!带领城中守军拼死血战,寸土不让!将士们……”
郭襄阳的声音微微发颤,充满了敬意,“将士们深知身后即是家园父老,妻儿老小,无不以命相搏!城头之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我军将士高呼‘杀贼报国’,浴血奋战,终将攀上城头的叛军悍卒悉数斩杀!尸首……尽数推下城墙!长安城各处城门,目前仍在郭、严二位将军的固守之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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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守军伤亡亦是不轻,折损恐已近三成。”
郭襄阳略作停顿,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振奋之色,声音也陡然提高了几分,试图驱散之前的沉重:“然,殿下!昨日凌晨之战,实乃关键转折!安庆绪派其伪燕宰相高尚,亲率两万最为精锐的‘曳落河’骑兵及重甲步卒,意图偷袭我‘天工之城’!”
“然魏建东将军!”郭襄阳的声音充满了自豪,“料敌机先,早已洞悉其奸!天工之城虽非主城,但魏将军依托其独特工事与预先布置,亲率一万精兵据城死守!叛军虽悍勇异常,人数占优,却在我军炸药包、连发快弩的雷霆打击之下,死伤极其惨重!”
“激战半日,杀声震天动地,连长安城头都能隐约听闻!叛军最终丢下八千余具尸体,尸骸枕藉于护城河内外,狼狈溃退!”
“魏将军此役,以寡敌众,大获全胜!实乃开战以来前所未有之大捷!极大地振奋了我三军将士的士气!”
“哦?”裴徽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紧绷的神经似乎略微放松了一丝,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赞许的弧度,“魏建东……打得好!果不负本王所托!天工之城无恙,便保住了扭转乾坤的基石!”
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天工之城的稳固,意味着他手中最重要的底牌之一依然安全。
然而,裴徽那洞察秋毫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郭襄阳脸上那层振奋之色下,极力隐藏却无法完全掩盖的一丝忧虑。
那忧虑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他心中荡开涟漪。
胜利的喜悦如同朝露,顷刻间被一层更深的阴霾笼罩。
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果然,郭襄阳脸上的振奋迅速褪去,换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接着说道,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负疚感:“只是……殿下,魏将军在捷报之后,还附有一封……请罪书。请殿下……过目。”
他再次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得更为严实、火漆完整的信件,以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的姿态,双手高举过头顶,仿佛那薄薄的信封承载着千钧之重。
“请罪书?”裴徽剑眉倏然挑起,心中疑窦丛生,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被彻底冲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疑惑,“仗打得如此漂亮,歼敌八千,挫敌锐气,保住了天工之城,何罪之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速推测着最坏的可能,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寒意,“莫非……是我军伤亡过巨?天工之城内部工坊或匠人损失惨重?”
他心中掠过母亲那绝美而略带忧色的面容,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
他迅速伸手,几乎是夺过那封火漆封缄的信件。
信封入手微沉,带着一丝战场特有的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息,仿佛还残留着书写时的紧张与绝望。
裴徽动作利落地用指甲挑开火漆,展开信纸。
目光如电,瞬间扫过魏建东那熟悉的、原本刚劲有力此刻却带着明显颤抖的字迹。
那颤抖,显露出书写者内心的巨大恐惧和后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