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8.698 “恋人。”......(第2页)

她的脸上笑意隐去:

“真愚蠢。”

在现在的游轮里,虽然她和塔罗师都是代理船长,但是,他们的实力对比却极不平衡,丹朱已经基本上将整艘游轮收入囊中,而塔罗师不过只能利用他的天赋,在缝隙中苟延残喘罢了——失去了对船长室的控制,就意味着彻底将唯一能和她抗衡的筹码主动交出。

更重要的是:

原本那个将游轮固定、同时也阻止梦魇介入的力量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让步,伴随着副本再一次开启,梦魇再一次盘踞入游轮深处,再一次夺取了控制权。

声音在她耳边低语,许她以权柄。

丹朱漫不经心地走在走廊中,猩红破败的裙摆随着步伐摆动着,露出赤着的双足,脚下的地面随着她的走动留下血红的痕迹——犹如走在荆棘上流淌出的鲜血,在地面上侵蚀出一朵朵致命的花。

地面随即以下涌起浪潮般的震动,墙壁、地面、船舱、龙骨……都呻吟着臣服,一切图景都随之在她的思绪之内尽数展开,当然了,这些还不算完全,但是……已经足够了。

丹朱的嘴角弯起美妙的弧度。

是的,距离真正成为这艘船真正的船长,她只剩一步之遥。

*

温简言猛地顿住脚步,抬起头,向着空中望去。

船体在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那种无可抗衡地力量整在由向内挤压着整艘游轮,原本横亘在地面、墙壁之上的缝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缩,像是一个结构松散的纸团被一点点地捏紧,而他们就像是被困在纸团里的小小非常,只能随着它的动作无助地四处乱撞。

无一例外,其余几人也注意到了这一不寻常的状况,脸上齐齐浮现凝重的神色。

“怎么回事?”陈默眉头紧皱,“为什么突然——”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黄毛的脸色就忽然变了:“不好!”

他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提高声音:“电梯快要消失了!”

温简言心里忽然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他厉声道:

“快过去!”

话音未落,众人便立刻拔腿狂奔起来。

穿过毫无生气的人体赌桌,穿过阴冷歪曲的走廊,前方不远处的道路尽头,是锈迹斑斑的陈旧电梯——四周的墙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正中间收缩,将电梯的金属门一点点吞没。

陈默咬紧牙关,眸光发狠。

沉重的金属锁链飞出,试图阻止这个过程——但下一秒,铁链狠狠撞在了堪堪合拢的墙壁上,发出了“咚”的一声沉闷巨响——他失败了。

就这样,在他们眼睁睁的注视之下,通向下一层的电梯就这样消失了。

众人停下脚步。

他们气息有些不稳,彼此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阴沉的眼神。

“……”季观抬起脚,泄愤般狠踹着面前严丝合缝的墙壁,愤怒地咒骂着:“操!”

“暧,别那么暴躁嘛,”直到这时,费加洛才从后方慢慢悠悠地赶到,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笑眯眯地耸耸肩,“没有电梯有什么大不了?按照你们之前那样再做一次不就好了?”

温简言扭过头,目光落在了墙壁上被挤压出来的怪异纹路之上。

他眉头一皱,歪过脑袋。

这像是……

一张笑脸?

他眉头下意识上前一步,想看的更仔细一些。

忽地、纹路在他的眼前猛地扭曲,被染成漆黑的恶意荆棘从中涌出,以寻常人无法捕捉的速度撕裂空气,疾飞向他的面门!

“——!”温简言瞳孔骤缩。

但还没来得及后退半步,他的动作就止住了。

在他面前三寸的地方,荆棘被生生攥住,无法再前进分毫。

巫烛垂下眼,金色的血液自苍白的指尖淌下。

他松开手,荆棘在那瞬间化作尘烟,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刚刚究竟怎么回事?”陈默死死盯着墙上的褶皱,肩膀紧绷,警惕着下一轮的袭击——但是,刚刚的一击过后,却再没有新的荆条出现,一切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丹朱。”

温简言表情阴沉,缓缓道。

“她现在获得了游轮的控制权。”

在游轮出现震动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里形势有变。

而刚刚所发生的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副本开启之前,虽然游轮内的势力并不对等,但却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而现在,制约消失,平衡被打破,权力的天秤种种歪向了最不利于他们的一边。

温简言拉过巫烛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中摩挲了一下。

金色的鲜血之下,伤痕已经消失。

他在那里用力揉了揉,才松开。

“至于刚才的袭击,”温简言抬起眼,道,“……那不过只是一次示威而已罢了。”

丹朱这一次,本就不是真的为了杀人,否则不会如此的轻慢、如此的随意,她更多的,怕是在传递一个信息。

不远处,歪斜的笑脸印在墙上,勾起的嘴角充满了魔魅的恶意。

像是在说:

你们已经落在了我的手心。

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离掌控。

“……”

温简言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虽然巫烛的伤口在被割开的一瞬间就已经痊愈,但他清楚——巫烛能被它伤到这件事本身,就代表着很多令人不安的讯息。

而游轮是极其克制巫烛的存在,他的心脏在这里被关押了漫长的时光,可以说,整艘船都是为他量身定制的牢笼。

之前,是因为游轮船长之位空悬,本体也已经濒临崩毁,巫烛才能借机反制——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仅无法行动,且必须源源不断放血才能维持——随着梦魇重新夺得掌控权,他也就因此回到了最开始的劣势。

而现在,在得到了梦魇的认可、游轮的权柄之后,丹朱的力量怕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可……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

季观眉头紧锁,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我记得你不是说,苏成现在和他一起是代理船长吗?”

“嗯。”温简言点头。

在进入游轮的过程中,他已经将现在下面的情况简单地跟众人说过了,好让他们不至于对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丹朱的力量会突然膨胀的这么厉害?”

“我也不确定。”温简言垂下眼,道,“往坏的方向猜的话,这可能是梦魇介入导致的。”

“如果是好的方向呢?”黄毛追问。

温简言缓缓道:“是他的选择。”

两位代理船长之间的平衡已经持续了太久,如果丹朱有办法改变现状的话是不可能放任它维持到现在的,如果不是梦魇介入的话,那么就仅剩一种可能:苏成主动退出了这场角力。

或许是有更重要的事,迫使他不得以而为之,也有可能是用天赋预见了更多可能性……

但无论如何,这都算得上现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他们所能抱持的、罕有的希望。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我们现在都不能坐以待毙。”温简言深吸一口气,扫过在场的众人,“走,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进入到更下层。”

*

歪歪扭扭的走廊深处。

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形向前稳定地行走着,脚下拉出一条长长的阴影。

雨果眉眼低垂,脸上的倦怠之色似乎更重了,微弱而不稳定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色块。

颧骨上的血痕已经不再流血,变成一条干涸的红渍。

他的肩上扛着一个人,成年男子的沉重分量压在他的肩膀上,但却对他的行动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自如而平稳地向前走着,像是背着一条轻飘飘的布。

那人长长的手脚都恹恹耷拉着,向来嚣张乱翘的头发也被血浸湿,十分狼狈地黏在看不清脸孔的脸上,生死不知、一动不动。

滴答,滴答。

鲜血从他的身上淌落下来,源源不断,像是流也流不尽似得,在雨果的身后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路,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雨果对此视而不见,似乎并没有帮他止血的准备。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

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般,雨果抬起眼,向着走廊深处看去。

不远处,灯光断断续续,显得氛围愈发阴森可怖。

“滋,滋滋——滋!”

灯光忽然熄灭,四下一片漆黑。

雨果定在原地,呼吸平稳,表情冷静。

“滋啪——”

灯光亮起,照亮了下方窈窕的一道身影。

也不知是从哪里、又是从何处出现的,就那样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能活动了。”雨果的目光定焦在丹朱身上,缓缓开口,语气平铺直叙。

“是啊,”丹朱咯咯轻笑着,娉婷走来,毫不在意地展示着自己已然彻底异化的半张脸,语气玩笑,“怎么,表情这么严肃……不祝福我一下吗?”

雨果一言不发,定定望着她,唯有绷直的脊背昭示着某种秘而不宣的警惕。

丹朱也不介意。

“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她抬起手,指尖拨弄着如云般的长发,“你在太多不该做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了,而它对你的忍耐程度也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你再这么为所欲为下去,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恐怕是你我都不愿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