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把酒话桑麻54(第3页)

 而许怀谦咳嗽了一声,不仅没有被陛下降罪,还被赐了温水与炭盆,这也太令他们羡慕了。

 可让他们也学他同样的咳嗽,去获得温水与炭盆,他们却不敢。

 谁知道,这是皇帝单纯的格外开恩,还是只有前几的殊荣。

 万一他们画符不成反类犬,弄巧成拙,殿试废黜,那可就亏大发了。

 好在,他们没羡慕许怀谦多久,宫里的内侍就给他们端了午食来。

 殿试的午食是,一盘点心,两个梨,一巡茶。

 许怀谦地看着和他们的差不多,可他的点心里掺了药材,茶里也放了人参红枣等补片,唯独梨是正正常常的。

 许怀谦咬着点心,看着别人那跟自己的看着大差不差的一堆东西,不知道这是自己独有的,还是每个人都是这般。

 他怎么总有种皇帝在照顾他的错觉?

 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的许怀谦,吃过午饭后,把卷子翻了一页,又继续写了起来。

 下午,皇帝在回来主持殿试时,没在对许怀谦有什么特别的关照了。

 写完了试卷,不着急交卷的许怀谦在火盆旁烤了烤手,眼角余光瞄着皇帝,发现他没再关注自己后,放心了。

 应该是他的错觉?

 他有什么值得让皇帝关心的嘛。

 上午皇帝对他那般关照应该是把自己吓到呛血的补偿。

 不过,一个做错事,愿意给臣子补偿的皇帝也不错。

 傍晚,许怀谦交了卷,出了宫,都没怎么跟段祐言他们几人交谈,就飞奔回了家。

 “阿酒!阿酒!”第一次把自家老婆欺负到那副模样的许怀谦成就感爆棚,出了宫就想回家找老婆,看看他家老婆在家躺了几个时辰。

 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忙向家里的两个下人问道:“夫人呢?”不会因为被他弄得下不了床,而气急败坏地跑了吧?

 “在后院吧?”那位看门的男下人见许怀谦找了一圈没找到陈烈酒,而他也没有看到陈烈酒出门,那陈烈酒只能在宅子的最后面了。

 哪里留了一个很小的院子,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平时都没有什么过去。

 许怀谦想了一下,他好像确实没有去哪里找过,忙不迭地走向最偏僻的后院,果然在院子里看到撸起衣袖在院子里玩泥巴的陈烈酒。

 “怎么跑到这里来——?”许怀谦走过去,见陈烈酒坐在台阶上,他面前放了几分不一样的土,他那洁白的手在其中一份加了水的土里面,搅阿搅阿的,走过去问他,“玩泥巴?”

 “嗯?”陈烈酒弄得太认真了,也没有发现许怀谦回来了,等到许怀谦走近,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看到是许怀谦时,才问了一句,“殿试考完了?”

 “早考完了,都找你一圈了。”许怀谦对陈烈酒玩泥巴都不注意他,有点儿抱怨,“你在这儿干嘛呢。”

 “我在找适合做砖的土质。”陈烈酒也没冒着他,“这是我从各地弄来的土,我想把他们杂糅在一起,烧出来看看,怎样烧出来的砖最硬。”

 “怎么想到烧这种砖去了,原来的砖不太好卖了?”许怀谦看这个时代的人用的都是普通的青砖阿,只有皇家才会用稍微特殊一点的砖。

 “我想……”陈烈酒看了眼许怀谦,小心翼翼地说,“我说了你别生气哈。”

 “你说。”许怀谦好奇地看着陈烈酒,“我什么时候生过你气了?”

 他吃的喝的穿得用得大部分都是他老婆给他的,他哪敢生老婆的气哦。

 吃软饭就得要有吃软饭的样子。

 陈烈酒小心地嘘了许怀谦一眼:“我把家里的两套宅子都抵押给商会了,换了六千两银票出来。”

 “——啊?”许怀谦先是惊了一下,旋即又问道,“是给我治病吗?”毕竟他的医药费贵。

 “不是。”陈烈酒摇头,“去年陈氏的仿银炭上个月结了七千两,这钱

我留着给你看病。”

 “我拿抵押的这六千两在京城又买了几处宅子。”陈烈酒害怕许怀谦生他没有给他商量就做主的气,“我想在京城修房子。”

 “我们家不是够住了?”许怀谦指了指自己身后,“这么宽呢,就算是再来一些朋友也住得下啊。”

 “不是修来我们住的,”陈烈酒给许怀谦细细地说,“是修来卖的?”

 “卖?”许怀谦疑惑。

 “嗯。”陈烈酒拿着沾满泥巴的手给许怀谦细细地说,“我观察过了,京城里的百姓都修不起房,是因为砖贵,可我若是要在京城卖砖的话,必须要跟京城商会的砖价一样,不然就会受到排挤。”

 许怀谦听明白了:“所以你想自己修房子来卖,不能降低砖价,可以降低房价?”

 京城里挤满了人,已经没有地皮可以修房子了,所以京城也没有出现房刚,唯一能卖房子的都的房牙,卖得还都是二手房。

 一手房几乎没有。

 “那这样也不用做砖吧?”许怀谦看了看陈烈酒那满是泥巴的手,满眼心疼,也不知道今天在这里鼓捣了多久,天还冷着呢。

 “我修的房子不一样,砖自然也要不一样!”陈烈酒拿胳膊肘撩了撩头发,“我要做的是那种小间的,最后全都是三四层的。”

 “三四层?”看他撩了两下都没把额角的头发撩走,许怀谦主动帮他撩开了,听到他要修两层的房子,心口一跳。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就是三四层。”陈烈酒把自己的发现给许怀谦说,“我观察过了,京城里的房子都只有一层,可一些秦楼楚馆,酒楼,茶肆之类可以有好几层,但这种房子都是木头做的,不承重。”

 “我问过一些开客栈的老板,他们说,只要找的木头和砖够硬,就能修三四层,不然至多只能修个两层。”

 “所以我在想,我能不能折腾硬一点的砖出来。”陈烈酒滚了滚喉,“然后我就把我买的宅子,全修成一百方左右的房间!”

 “我算过了,一百方左右空间,只要房间多,完全可以满足一家三口甚至五六口的需求,”陈烈酒给许怀谦扒拉,“而一套宅子能有好几百方呢,你说这要是重上几层,不就大家都住得开了嘛?”

 他观察过了,京城里好些人家就记在一个宅子里,一家老小在一间房里待着,吃喝拉撒都在一起,随着家里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住不下,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去京郊生活,可到了京郊,离开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要把日子支起来也困难。

 他们在京城,一是买不起房子,二也是没有房子卖给他们了。

 随着京城的官员和世家大族越来越多,所占的面积越来越广,他们的生存空间也在逐渐缩小。

 地盘就这么大,人口却在增多。

 牙行手里的房子,要不就是好到爆,要么就是差到极致,差不多的都会被人买走了。

 苦的就是这种不上不下的人。

 要是他能把房子的这个问题解决,绝对能赚钱!有钱他就可以给他家小相公想什么药就买什么药,那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一个月一千两的药钱就把他们给难住了。

 许怀谦看着他老婆咽了咽喉,他老婆这是要从煤老板走向房地产老板了吗?

 “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陈烈酒说完满眼期待地看着许怀谦,这是他琢磨了好久的事。

 许怀谦都已经不知道怎么用震撼来夸他家老婆了,只能点头表示赞同:“很不错啊。”

 “但问题就是我找不到可以承重的砖。”陈烈酒叹气,他怕犯了忌讳,甚至还找不少衙门的人问过。

 他们说,只要不在京里修超过五层楼的房子,就不会犯忌讳。

 而且他修筑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之地,全都在平民那一片,是完全可以的。

 况且这样的房子也不可能卖给京城里的有钱人。

 他把能想到的问题全都想过了,现在摆在面前的就只剩一个问题了,承重。

 这个承重问题不解决,要是房屋倒塌,住在房子里的那么多人,他可担待不起。

 “或许,你可以试试加入铁粉河沙一类的?”他老婆这么一说,许怀谦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钢筋混凝土,奈何,他不会造,不过方向他可以提供。

 而且三四层楼,又不是三十四层楼,就跟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楼一样,用不上那么高端的东西。

 在砖上面做好质量就行了。

 “就像你当初说煤炭渣子也能加在砖里面烧砖那样?”陈烈酒一点就透,他可是没有忘记许怀谦曾经还说过煤炭渣子还可以烧砖的事。

 “对!”许怀谦就知道他老婆最聪明了,“你多找些东西试试,总能试出来的。”

 “嗯。”陈烈酒颔首,“我想想,要是不行我去找个会烧城墙砖的师傅也行,城墙砖也坚固。”

 可他还想要更坚固一点的砖。

 他老婆雄心壮志的模样看得许怀谦眼睛发亮。

 他吃完煤老板的软饭又吃房地产老板的软饭,这可真是,要把天底下所有赚钱的老板的软饭都给吃一遍吗?

 “你呢?”陈烈酒解决完自己的事,玩着泥巴问许怀谦,“殿试怎么样?”

 “很好,考的科举改革。”许怀谦也给陈烈酒说,“我们这一路走来,经历的都是科举改革,这题不就是送分给我的吗?!”

 “那你这是考状元还是考探花呀?”陈烈酒听许怀谦这么一说,心立马一揪,“你要是答得太好,万一被点为状元怎么办?”

 “不会的!”许怀谦坚定道,“我答题的时候故意没写得那么好,我前面的沈温年可认真了,我看他全程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一直在写一直在写,肯定答得特别好,这个状元之位肯定是他的,你就等着给我丢香囊吧!”

 陈烈酒藏得再严实,可家里就这么大的地方,许怀谦还是把他买的香囊给翻出来了。

 陈烈酒笑:“好!”

 两人一块玩了会泥巴,许怀谦看陈烈酒找的土里面还有些黏土,还用黏土盘了一个瓶子。

 陶瓷工艺,他也会啊!

 就是会得没有那么精细。

 最后陈烈酒把他弄好的砖拿去烧的时候,把许怀谦盘的那个丑得都看不出是瓶子的玩意一块拿去烧了,他家小相公做的,怎么都得试试,看能不能烧出来?

 殿试成绩是殿试后的三天出,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许怀谦早早地就去宫门口,翘首以盼地等着今天的传胪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