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把酒话桑麻40(第2页)

 “修就修我们杏花村那种路吧。”陈烈酒听他们说起修路,忙插了一句嘴。

 修府城那种路有什么意思,一到下雨天该难走还是难走。

 “杏花村的路?”吴县令

顿了一下,去年陈烈酒是像他报备过要修路,可他只是修村里的道路,他也没有在意,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他修的路还别有洞天。

 “是煤炭渣子路。”许怀谦解释了一句,主要是没有沥青,要是有沥青混合着煤炭渣子修出来的路,比水泥路也不差什么了。

 可惜了,在这个时代,不知道上哪儿去找沥青。

 “我们的煤炭渣子路下再大的暴雨也不怕路面被冲成泥泞,而且路面软,牛马车不管拉多重的货物,走在上面都不伤膝盖。”陈烈酒观察过,以前他们走镖拉着牛马车在府城里歇脚的时候,牛马车最不耐烦的就是走全是石砖铺成的道路。

 相较于府城那种硬邦邦的石砖路,它们更喜欢走软一点泥巴路,在杏花村修了煤炭渣子路后,他发现牛马车又更喜欢煤炭渣子路。

 “总归这条路都是修来拉货的,不如修一条更有利于拉货的路,不管是牛还是马都很珍贵的。”陈烈酒一说,许怀谦就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了,忙帮他说话。

 几位县令一想,也是,牛和马都很珍贵,牛可以拉货,也可以耕地,百姓们买一头牛也不容易,而马就不用说了,更珍贵。

 “就是这煤炭渣子……”

 “我可以低价卖给县衙。”陈烈酒抢了抢话,正好,烧了一年的炭,攒的煤炭渣子又堆积如山了,比之去年更多,放在山上纯粹占地方,县里修路,他这些炭渣子,总算是有地方销了。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他这么一说,众人明白过来了,吴县令更是一脸无语地瞧着他们小夫夫:“你们俩这是都掉钱眼里去了,一点点炭渣子的钱也不放过。”

 许怀谦厚颜无耻地笑了笑:“有钱才能运转来一个县令,而且这钱又不是我们一家得,还得分给族人呢。”

 不是许怀谦吹,只要陈烈酒这里一回杏花村给大家伙结了钱,不管是陈氏宗族的人还是其他卖树的宗族,有了钱,第一时间就会上县城消费。

 经济被带动了起来,想来今年,整个靡山县不少人家都能过个好年了。

 云梦县县令听许怀谦这样一说,脑袋立马转了过来:“那我得回去鼓励我们县的绸缎铺子到你们县去多开几家店。”这可都是税收啊。

 事实上不用他说,桃源县这么大的卖炭动静,云梦县的裴望舒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去年就在许怀谦哪里听了一耳朵的卖炭经,现在许怀谦这个炭不仅真的卖起来了,还卖得这般好。

 他就知道今年杏花村那些烧炭的人家得挣不少钱,早就撺掇着他娘在靡山县开了一家新绸缎铺子。

 不卖昂贵的绸缎料子,就卖中低档的绸缎料子,总有发了财想享受又大手大脚的人进来看看的。

 不得不说裴望舒是真有头脑,先别人一步抢占了先机,等到陈烈酒回村给其他人结了钱,他又推出一系列的新店活动,人都挣麻了。

 可桃源县这么大的动静,终究还是没瞒过永安府的知府,有那口腹蜜剑之人,早在杏花村百车送炭之日,就把这消息禀告给了永安知府泰安翔。

 “什么?!”泰安翔第一时间知道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动静时,气得摔碎了一个茶杯。

 几十艘船在桃源县买炭,不消说,这里面的油水也不小。

 操作得当,捞个几千几万两还是有有的吧?

 结果,他治下的县令欺下瞒上,根本没有把这事上报,不知道是心大了巴结上上面人了,还是就是一个蠢的,以为他那地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会不知道?

 小人见泰大人这般恼羞成怒,撺掇道:“大人,你看这煤炭生意……”

 “不要轻举妄动,”恼怒归恼怒,泰安翔还是有脑子的,“先去调查一番他们背后的背景,能开船来拉炭的人,都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还有把那炭的价格,以及烧炭的地方都给打清清楚了,确定背后没有大鱼了,我们再收网。”

 升官,泰安翔已经不去想了,从他被调到这鸟不拉屎的永安府来当知府,他就知道,除非他这辈子能在这个地方做出一番远超于繁华州府的功绩才有上升的可能,不然等待他的就只有一贬再贬。

 所以,被调来这里他就没想过去干什么功绩,这要钱没钱,要产业没产业的永安府,他也干不出什么功绩来,还不如多捞点银子,把上面考核知府功绩的官员都打点完,能安安稳稳让他在这个永安府做一辈子的土皇帝就好。

 这些年,靠着永安府考院每年卖物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收缴的钱,他在永安府这个地方过得很是舒心。

 不用为了考评而上进,也不用担心做不好事会为了贬谪,每年只管给上面孝敬银子就行,多好。

 这样的日子泰安翔还想坐到他致仕那天,可现在还没有到他致仕的时候,就有人等不及跳出来想要挑战他的威严了。

 他当然很生气,可再生气也得沉住气,得摸清楚来人的路子。

 那桃源县的闵文楷他知道,是个举人出生谋来的县令,有几分才智,可能因为出身的原因,一直都挺胆小怕事,在桃源县做了这么多年县令,有个码头却从来没有一点冒头的迹象。

 他这突然冒头,泰安翔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搭

上了什么路子。

 想到这里泰安翔的目光一凝,要是他搭上了什么路子还好,要是他没搭上路子……

 桃源县离永安府近,桃源县的大动静自然也瞒不过永安府的百姓。

 不消几天,有几十艘大船到桃源县买炭的事已经在永安府内传来开了。

 彼时正坐在县衙里无聊地玩惊堂木的顾凤朝顾县令听到这些话,眼睛下意识地就向知府衙门的望了过去。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这是知府搞出来的动静,还是下面县令私自弄出来的动静。

 要是知府弄出来的动静他怎么不在永安府弄,反而要在桃源县弄?

 而且听永安府这群百姓的口言,他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显然这很有可能是下面县城自己搞出来的动静。

 要是知府弄出来的动静,早不知道派多少官兵前去把手了。

 “有意思,一个县令敢挑战知府的权威。”顾凤朝想通了其中关窍后,沉吟了一声,让自家奴仆给他备一匹马,他想到桃源县去看看,究竟这个知府有何能耐。

 桃源县知府有什么能耐?他什么能耐也没有。

 一开始陈烈酒租用他码头的时候,他还以为就是这么一艘小小的船,船来船往的也不会被人发现。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也委实没有想到,可看许怀谦和陈烈酒二人丝毫不慌张的样子,他觉得以他们二人刚开始躲着知府做生意的性子,这般高调行事,肯定是有了破解之法吧。

 总归以他们上头那个贪得无厌的知府的性子,要是知道这生意是许怀谦和陈烈酒搞出来的,他们也跑不掉,他就暂且把心放肚子里。

 陈烈酒虽然已经想到了这层,可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他们都已经动用完了,事情又发展到了现在这地步,索性破罐子破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知府敢没收他们的炭山,他就敢上京告御状。

 杏花村的族人们没见识没胆识,不敢上京告御状,怕挺不过仗责,陈烈酒不怕啊,不就是被打六十仗么,只要能拿回炭山,为百姓除一个贪官污吏,被打就被打。

 死了,全族厚藏,半残,全族荣养,他一个哥儿能有这等荣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和他家小相公双宿双飞了。

 他在想这事的时候,许怀谦却把目光盯向了一位来买炭的三品官员的家仆,三品已经是很高的官了。

 高到整个永安府都得仰视的存在,他若是能够利用一下这位三品官员,就算永安府知府想要私吞炭山或者对他们这一行人不利,是不是也得掂量掂量?

 于是,在知道随行的船只中有这位三品大官官员家的家仆后,许怀谦他们这一行人表现得异常亲热。

 当然不亲热也得亲热,这可是正三品,凑巧的还是吏部侍郎家的奴仆。

 掌管文官任免的吏部,是所有文臣巴结的对象,尤其是像闵县令他们这行人更是得巴结着,毕竟,不出意外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吏部侍郎结交上。

 有点家底的如盛县令,他当初在吏部做给事中的时候,他的上司不过是位从六品的官,就把他给发落了。

 像这位正三品的右侍郎,他们平时在吏部想见到都难,更别说是巴结套交情了。

 现在不过是他府上一个小小的奴仆到桃源县来买炭,各县县令都一路开绿灯,给了他最大的便捷,让他第一个买到炭,开船回了京。

 他一走,天高皇帝远,许怀谦让人在县城里大肆宣扬,几位县令巴结上了吏部侍郎,不出几年必定升官等等谣言。

 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人家来都来了,不利用一番岂不是太浪费他三品的头衔了。

 事实上,吏部侍郎这两年也难,皇帝不重视文官,可他们部门有任免所有文官权,陛下那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吏部。

 往年到了冬天,下面自会有人采购好银霜炭供府上家眷取暖,今年断不敢再如此铺张浪费,生怕一不小心被抓住什么把柄被革职查抄。

 可别人府上能清减,他府上却清减不得,有位病入膏肓的老母亲,还有几位怀孕了的儿媳,这些个个都是金贵的身体,用普通的炭无疑是要她们的命,可不用炭,也不能让她们就那么冷着吧。

 幸好,京里私底下掀起一股仿银炭的风,也是下面几个儿媳到别家聚会听来的,原本没当回事,可是有次别家聚会点了这炭,那是真的好,右侍郎大人的这几位儿媳回去就给自家男人吹了枕头风。

 不就是一些便宜又好用炭么,又不是银霜炭,被吹迷了眼的右侍郎大人家的几位儿子,大手一挥,让家里下人去采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