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回:小太子遭受夹板气,新佥事重走……(第2页)

 

    魏崔城一一穿好,道谢不迭。
 

    陆善柔笑道“不用谢,都是一些旧物,不值钱的。文虚仙姑把我以前用过的东西都留在袇房里,你看油布上刷的桐油有些都脱落了,你穿回去后扔了便是。”
 

    原来浑身上下都是她的旧物魏崔城觉得身上火辣辣的,像喝了汤,杂念如毒水猛兽,脱笼而出,天黑下雨,没有留心看道,差点找不到回去的路。
 

    因在林中迷了路,魏崔城很晚才回到湖畔田庄,刚刚回房,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怎么这么晚你和俏寡妇干什么去了不是去去就回吗”
 

    是干爹的声音,魏崔城点燃蜡烛,“干爹,你怎么睡在我的房间”
 

    牟斌从床上起来,伸开双臂舒展身体,“我在等你这个臭小子 ,在雨夜跟女人出去,半天不回来,又下雨了,我怎么放心 你的衣服,和去的时候不一样啊,怎么换衣服了”
 

    牟斌的表情就像一个担心晚归的女儿被花花公子骗了身子的老父亲。
 

    魏崔城不好意思说自己胡思乱想时迷了路,冷冷道“干爹这么闲操心我和陆宜人,不如去找郑旺。我和陆宜人没事,郑旺是真有事。我要睡了,干爹请回。”
 

    魏崔城晚归,又换了衣服,牟斌着实担心,赖在这里不走,“今天咱们把话说开,免得总是打哑谜。我以前要官媒给你寻大家闺秀,你不答应嘛,一直不肯娶妻,我没有勉强,一直顺着你。”
 

    “现在你二十八了,看到漂亮女人春心动,想要亲近,很正常。但是陆宜人你就不要想了吧,她的过去很复杂,一连克死了两个前夫,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我保证给你找更好的。”
 

    魏崔城说道“您对她有偏见,死了两个前夫都不是她的错,揪住这点不放,您气量未免太狭窄了。我父母过世,您是不是要说我克父克母”
 

    “胡说八道你的父母是为国而死,能一样吗”牟斌着实气着了,说道“我本来打算睁一眼,闭一只眼的,你不要逼我查她的底细,没有什么人能够禁得起查,到时候你怕是要伤心失望。”
 

    牟斌越是如此,魏崔城越倔强,“郑旺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去告诉陆宜人,她明天不用来查吴太监灭门案了反正您神通广大,谁的底细您都能查到。何必一边用着人家,一边去查人家的底都说过河拆桥,您没过河就惦记着拆桥,这行事做派,太让我失望了。”
 

    牟斌不肯走,还要再劝,魏崔城就去了隔壁房间,和陶朱挤在一个床上睡。
 

    有太子在场,干爹总不能追到太子这里扯他和陆善柔的私事。
 

    牟斌见干儿子跑去太子房间,果然不追了,负手离开。
 

    看来陶朱也不是一无是处啊,能给我当挡箭牌。魏崔城翻了个身,睡觉。
 

    陶朱还在生闷气呢,见魏崔城不请自来,他对那晚被魏崔城绑在床腿上过夜还心有余悸,现在被人高马大的魏崔城挤在床角不敢动,就骂睡在临窗大炕上的麦穗,“你不是我的护卫吗怎么有人进来你都不管”
 

    麦穗舒舒服服的呈大字形状躺在炕上,“他是牟大人的干儿子,他又不会杀了你。”
 

    陶朱说道“可是他挤着我了。”
 

    麦穗说道“挤一挤又不会死。”就是不管。
 

    怎么会有这种护卫啊陶朱气得起床,跑到了大炕上,挤着麦穗睡惹不起魏崔城,我还惹不起你
 

    谁知麦穗翻身,双脚一蹬,用脊背把陶朱往炕沿上推了推。
 

    陶朱差点滚下炕了,暴跳如雷,“你敢挤我”
 

    麦穗重复了那句话,说“挤一挤又不会死。”
 

    麦穗还把一把刀放在大炕中间,划分区域,“一人一半,各睡各的,你挤着我,我会睡不好;我睡不好,明天精神就不好;精神不好,我就无法集中精力保护你的安全。”
 

    陶朱气得七窍生烟,“所以,你是为我好”
 

    “不是。”麦穗说道“我只是遵守皇上的命令,把你活着带回宫。”
 

    感情是个一根筋啊陶朱说道“等我回宫,就立刻禀告父皇,把你换掉。”
 

    “求之不得。”麦穗心想因太子离宫出走,张皇后把东宫的人全部换掉了,东宫以前的旧人都在慎刑司受罚,我才不乐意伺候太子。
 

    谁叫你选我了你看不出我当时脸上写着不乐意吗
 

    非要选我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麦穗是弘治皇帝精心从御马监挑选出来的奇葩,看起来是一朵娇花,其实他是个天才武学高手,且此人所思所想与寻常人不同,给他一个目标,他会心无旁骛的完成。
 

    只看目标,至于过程,一塌糊涂,天才么,自是有天才的脾气,正好治一治淘气的太子,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麦穗混在七个壮汉里,弘治帝猜测太子的秉性,定会选一个看起来最弱的,然而这朵最弱的娇花,其实可以打败七个壮汉。
 

    陶朱啧了一声,正要再和麦穗理论,床上的魏崔城说道“都闭嘴睡觉,明天还有得忙。”
 

    陶朱遂不敢说话了,安安静静的听着冷雨敲窗,蜷缩着身体,觉得自己弱小无助,都欺负他,连身世都搞不清楚,好可怜。
 

    魏崔城从床上甩了一床被子,落在陶朱身上。
 

    毕竟只有十三岁,陶朱裹着薄被,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魏崔城躺在床上,刚才被干爹气得跑出来,还来不及换衣服,身上穿着陆善柔的旧道袍,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一股幽幽的香气,若有若无。
 

    其实就是古喇水的味道,一旦粘上,经久不消。
 

    伴随着香气,魏崔城睡着了,梦境总能让人实现现实里不敢做的事情,放飞着灵魂。
 

    他做了个在现实里绝对憋死都说不出口的梦,代价是一大早起来洗衣服。
 

    他将半旧的道袍摊开晾晒,很是愧疚,觉得亵渎了衣服,人家好心好意的借衣服,我却
 

    “魏千户,我们一起去北顶接陆宜人和凤姐吧。”陶朱又来找他。
 

    “她应该还没醒。”她一般睡到中午,魏崔城站在衣服前面,遮挡着陶朱的视线,其实已经洗干净了,但是他心虚,总觉得看得出来污渍。
 

    陶朱骑上马,“无妨,我正好去北顶吃包子,你们都说好吃,我得去尝尝。”
 

    毕竟只有十三岁,昨晚的哀伤今天就好了,满脑子想着吃吃吃。
 

    魏崔城心想,与其待会和干爹见面又吵架,不如去北顶等陆善柔起床,于是也骑马跟着去了。
 

    昨晚一场雨,今天早上放晴了,烈日高照,魏崔城,陶朱,麦穗三人骑马来到北顶蹭包子吃,在门口打扫落叶的小仙姑告诉他们,“陆宜人已经走了。”
 

    “走了”魏崔城大惊“我们一路没有遇见她。”她什么时候早起过不是每天睡到中午吗
 

    “陆宜人是往那边走的。”小仙姑指着南边的道路,“你们从北方的小路上来的,南辕北辙的,肯定碰不上。”
 

    魏崔城调转马头,往南边追赶,陶朱笑嘻嘻的对小仙姑说道“我们没吃早饭,能不能给几个包子吃”还是忘不了吃。
 

    小仙姑赠了半篮子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