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二更合一】“你中了毒。”……(第2页)

 

    翌日晨间又落了一场雪,雪天路滑,路上的行人就越发少了。
 

    前堂虽然前后门都挂了帘子,但穿堂风一吹,比外头还冷不少。
 

    连带着在后院劈柴的宝画都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江月索性就把前门关了,专心致志地趴在柜台上写拜帖。
 

    她这边帖子拜帖还没写好,铺子的门就被急急地敲响了。
 

    江月搁了笔,把门打开一瞧,就见到一个脸生的中年妇人带一个丫鬟立在门前。
 

    那丫鬟瞧着还有几分面熟,江月多瞧了一眼,便认出是之前跟着穆揽芳来过、还跟她呛了两句的丫鬟。
 

    那中年妇人也不进门,只在门口询问道“江二娘子今儿个可有空我家大姑娘前几日在你这吃了一盏木耳四物汤,觉得味道很好。想请二娘子去府上再制一次。”
 

    江月刚还想着这件事儿的,加上这日落了雪,铺子里更不可能有客人,自然回答有空。
 

    “那妈妈稍待,我去跟家里人知会一声,再拾掇一些四物汤的药材。”
 

    那妈妈点头道“二姑娘尽管去,不过药材却是不用拾掇,因我家大姑娘日常身上有些不好,家里药材都是备齐的。”
 

    江月点了头,去跟许氏和房妈妈说了一声。
 

    因去的是知县的府邸,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许氏和房妈妈也没有不放心,只让江月就把宝画一并带上了。
 

    出了小巷,梨花树旁,正停着一辆阔大的马车。车头上还挂着一个刻着穆的木牌。
 

    一行四人坐上马车后,也就二三刻钟,便到了穆宅。
 

    别看知县官阶不算高,但却是县城里的一把手,穆宅比江家大房的宅子阔气不少。
 

    进了大门,绕过影壁,穿过抄手游廊,经过垂花门,足足走了快两刻钟,才到了穆揽芳住着的小院。
 

    “不直接去灶房吗”江月看着那妈妈把自己往小院的正房带,便询问了一声。
 

    那妈妈之前脸上还带着笑影儿,此时脸色却是沉了下来,“大姑娘请二娘子屋里说话。”
 

    说着话,走在江月和宝画身后的丫鬟伸手在她们背后轻轻一推,二人就已经被推进了屋。
 

    而那屋门也立刻让人从外头关了起来。
 

    宝画再迟钝,此时也感觉到不对劲了,立刻把江月揽到身后,就准备去破门。
 

    “宝画别急。”
 

    “谁过来了”
 

    江月和穆揽芳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穆揽芳的声音是从内室传出来的,听着有些虚弱。
 

    “是我。”江月先应一声,而后转头同宝画道“这就是知县的宅子,咱家虽是商户,但大伯父是教谕,且我们坐了穆家的马车过来的,沿街多少商户都看见了,更是走的大门,平白无故他家也不敢拿咱们如何。你再看这屋内陈设,一看就是女儿家的闺房。所以事情虽有些古怪,但也未必坏到那份上,你先别着急,且再看看。”
 

    宝画虽莽撞却也并不太笨,听了她的话,四处打量了一下环境这里头的桌椅花木,布置陈设都透着股精致劲儿。
 

    比从前她家姑娘在京城时的闺房也不差什么,若要为难她们主仆,把她们关起来,还真不会选这样的地方。
 

    她这才冷静下来,没说要用蛮力破门了,只不高兴地嘟囔道“那这是作甚就算是知县家的小姐,也不能这样没头没尾地把人诓骗进来吧”
 

    江月进了内室,里头还是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只屏风后头的床榻上,隐约可见到一个高高隆起的人形。
 

    这样的身形,自然就是穆揽芳本人无疑了。
 

    她身边既没有下人伺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江月便让宝画站住了脚,自己提步往里去。
 

    到了里头,还未到床榻前,江月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而床榻上的穆揽芳也十分缓慢地起了身,撩开了床前的帷幔。
 

    只见她前几日本就看着不怎么康健的脸上,不已经是灰白色,而是破败的惨白之色。
 

    而随着她行动,那血腥味就越发浓重了。
 

    “你这是怎么了”江月伸手把她扶着坐好,又伸手要给她搭脉。
 

    穆揽芳却把她的手一把攥住,吃力、但是语速飞快地道“你怎么过来了快走,我送你出去”
 

    方才把自己喊过来,如今却让她走,没头没脑的一番话,把江月都给说糊涂了。
 

    穆揽芳连坐起来都十分吃力,江月便把她扣住自己的那只手轻轻拂开,捏着她的手腕一翻,便把到了她的脉。
 

    “崩漏之症”短短一瞬,江月便诊出了一些信息。
 

    诊出之后,江月也微微变色。
 

    所谓崩漏之症,是指女子信期或者产后出血不止的病证,大量出血者为崩,出血量少、淋漓不绝者为漏。
 

    不算多罕见的病症,江月变了脸色的原因,是穆揽芳的崩漏实在有些吓人发病急骤,暴下如注,比产后的崩漏还厉害。再不干涉,这么个流血法,还真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而床榻旁的矮几上,还搁着两个药碗,江月端起来一一闻过,辨认出一个是固本止崩汤,另一个是逐瘀止血汤。
 

    这两个是治疗崩漏之症最常用的汤药,前者治疗气虚血崩昏暗,后者治血瘀致崩。
 

    一般两说这两道猛药下去,若还不能止血,便也该准备后事了。
 

    所以穆揽芳说她时间不多了,也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她真的危在旦夕了。
 

    江月不跟她多说什么,拿出银针,放置在床榻上,就开始脱她的罗袜。
 

    看出她要为自己施针,穆揽芳无力地摆手,说无用的,“我家有大夫和医女,都已经为我施过针,止、止不住的。你莫要浪费时间,把我扶起来,我送你出去”
 

    说着话,她已经脸如金纸,气息也越发虚弱,却仍然咬牙坚持着要下床。
 

    “你别动。信我就行。”江月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自有一番成竹在胸的气势。
 

    不知道是身上越发没力气,还是被她的坚定自信感染,穆揽芳没再挣扎推拒。
 

    也就半刻钟,穆揽芳惊讶道“血出血少了”
 

    “三阴交,足三里、隐白穴三处穴位可止血。这三根银针还得留二刻钟。二刻钟后应当能为你彻底把血止住。”
 

    江月额间也出了不少汗,倒不是插三根银针花费了多少力气,而是穆揽芳真的有些过胖了,身上的皮肉水肿虚浮得像水球,所以这三处常见的穴位,在她身上变得异常难寻。
 

    而针灸之术,讲究的就是个精确。失之毫厘,就会差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