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第3页)
废弃的教学楼前，几颗杨树和梧桐树被砍倒，枝叶装了好几车。施工队的大型机器停靠在楼旁。
陆敏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那红色油漆喷出的大大的“拆”字，眼睛中微光闪动。
当年的小木凳陷在疯长的野草之间，不见踪影，陆敏抬起封锁线，费了些力气，从窗边翻越进去。
许久没人进来过，稍微走几步，就带起许多呛人的尘土。
陆敏小心地上到二楼。
楼顶蜿蜒而下的藤蔓像瀑布似的落在窗外，细碎的阳光映照进来，在走廊里投下碎星光影。
她走进那间教室。
教室空旷，中间摆了两套桌椅。
一把小木椅静静躺在角落。
陆敏将木凳从课桌下抽出，用纸巾擦了擦，然后坐下，抬头盯着黑板，开始发呆。
黑板上乱糟糟的，少年笔力劲峭的字体抄写的歌词，还有她的小字，画的是吉他的几根品丝。
她想起好多两年前的事。
比如跟他一起午睡的那天晚上，她回宿舍，许久睡不着觉，在被窝里抿嘴偷笑，上铺的同学疑惑地问她是不是哭了。
比如她上课总是走神，刚开始画乱七八糟的涂鸦，后来总是喜欢写他的名字。
比如二十五块钱买的，陪了她好久的MP3，里面有许多他给她下载的歌。除了她喜欢的孙燕姿，梁静茹，大乔小乔，还有他自己喜欢的周杰伦、梁博——他当时对她没听过周杰伦这件事表示惊讶。
“等你下课好听哎。”
“是啊。我手机里有MV，要看么？”
“在下雪天拍的？看起来好冷啊。”
“喜欢朴树么？”
“嗯。newboy听起来像近几年的歌哎，但是新世纪，未来牌香烟，和Windows98是什么？”
“这是上世纪末的歌。”
“嗯......欸？”
......
许多回忆，消失在日渐稀少的联系和数千里的距离之间。
想一想，最遗憾的大概是，那本笔记本没有送出去。她在他的记忆里的身份，也许定格在‘朋友’这个词。
陆敏在这里坐了好久，直到广播中铃声响起，午休结束。
她站起身，环绕四周，漫步走向门口。
余光瞥见黑板一角，她脚步顿住。
少年字迹永远意气昂然，这次却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刮风这天，我试着握过你的手——天晴
似有若无触碰的双手和“下雨天”。
陆敏凝视这几个字许久 忽就释怀地笑了。
笑着笑着 下巴微凉 她抬手擦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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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渡邮路725 一家清吧。
“学姐 你这杯读度数很低的。”池娆小脸艳野明丽
捧着手看陆敏。
陆敏晕头晕脑 脸颊两片绯红 盯着不远处表演的乐队 “我觉得我已经醉了 开始眼花了......”
“都要毕业了 总得happy一下吧 以后你可就是历城三中的社畜老师一枚 再出来玩是要被社会‘谴责’的。”池娆笑嘻嘻说 “跟我说句实话 看上哪个了？”
“我......”陆敏揉眼睛 盯着乐队吉他手 嘟囔：“感觉看到了认识的人......高中同学。”
池娆回眸 眼睛里闪过笑意 故意问：“谁？”
“不会是那个在追你的丛致远吧？”
“不是。”陆敏摇头 “那个吉他手......”
“很帅那个？据说是搞电影的 过来兼职 你搞得定吗？”
陆敏握着杯子 灌了口酒 摇头。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主唱深情款款。
“愿你此刻可会知 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 那双眼动人。”
“这首歌 好耳熟啊。”陆敏皱眉。
“对啊 喜欢你嘛。杭......怎么选这么俗的。”池娆吐槽 “好几年前就被邓紫棋唱火了啊。”
“不是......不是那个版本......感觉在哪里听过。”陆敏拍了拍脑袋 “旋律耳熟又陌生。”
“哎哎 想不出来别硬想。”池娆说 “这样吧 你不是说搞不定那个吉他手嘛 这样 我帮你要联系方式 怎么样？”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并指敲了敲陆敏面前的桌面 她摇头 “池娆娆你别闹 我才不要、”
“才不要什么？”低沉微磁的男声打断她。
陆敏一怔 慢慢抬头。
杭敬承垂眸 狭长深邃的眼睛看着她 “不要她帮 还是不要我？”
他笑 “好久不见 小陆同学。”
.......
好久不见 小陆同学。
陆敏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胸口起伏 蜷了蜷缩在怀里的手指。
室内安静 微风吹动窗帘 微光忽隐忽现。
她伸手往一侧摸索 摸到粥粥的玩具熊 心下安定下来。
陆敏顿了顿 翻了个身 挨着仍在睡眠中的男人 然后伸出柔软的手指 描摹他深邃的眼窝 挺拔瘦削的鼻梁骨 下巴刚冒出的青色短胡茬。
杭敬承忽地偏了下头 吻过她的指腹。
他慢悠悠睁开眼睛 看她一眼 又阖上 睡意朦胧的模样 呼吸逐渐均匀。
陆敏以为他又睡着了 准备翻身 杭敬承伸手揽住她的腰 将她带到怀里 手臂搭在她臀侧。
他将下巴抵住她的发顶 低声懒怠地问她在笑什么。
“我笑了吗？”她问。
他点头。
虽然笑意浅淡 但他看到了。
“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梦见好多。”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将手臂搭在他身侧 “比如你和秦典在门口发传单 比如你叫我送你花 比如你叫我小陆同学......然后 你还给我唱歌。”
杭敬承的巴掌不轻不重落在她臀侧 声音沙哑 “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