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记事(二)(第2页)

 

    虽然早就见过,也叫过,在这种场合下,感觉还是很怪。但是杭敬承也是那样叫的。
 

    杭敬承也叫陆建国夫妇爸爸妈妈,王美来和陈红也在,他敬上茶,恭恭敬敬叫姥爷,姥姥。
 

    两个人分别拿了红包。
 

    随后是迎宾和晚宴——陆敏和杭敬承无意将婚礼变成一场表演,只想跟亲朋好友一起吃顿饭。
 

    朋友们拿着邀请函签到入场。
 

    二九跟在门口一起迎宾。没人提前安排它,它自己找到定位,每到一位嘉宾就会喊一句:欢迎光临。
 

    施鑫是要跟全程的,在门口围观一段时间,想起什么,dv镜头晃了晃,镜头前出现他的手,手里多了张邀请函。
 

    这张邀请函纸质很特别,有点像葱花味的苏打饼干,凹凸不平,里面有小颗粒。
 

    纸面上印着杭敬承、陆敏和二九的卡通头像,只写了一行英文,welcometothemomentwesay'ido'(欢迎见证我们说‘我愿意’的时刻)。
 

    “哎,这什么纸?”施鑫趁没什么人,偷偷问杭敬承。
 

    “薄荷种子纸。”杭敬承说,“放花盆里浇水就行,纸张特殊处理过,会自己溶解。”
 

    也就是说,这小小的一张卡,还可以种下去,长出一丛薄荷草?施鑫惊讶。
 

    带着生命力的东西,在眼前生根,发芽,茂盛,总是要给人更多的感动。
 

    施鑫郑重地将卡片放入西装内兜,拍了拍。
 

    到场的嘉宾人数经历过反复压缩精简,最终只有不到三十人。
 

    婚礼仪式也很简单,没有走红毯抛捧花,也没有长篇大论的致辞。
 

    到场的每个人的座位都是安排好的,桌面上放了一张相片,后面是手写的一句话。
 

    “我的是吃好喝好没烦恼,你的是什么?”秦典问身旁的张暮。
 

    张暮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笑起来多了一丝病弱的腼腆,“‘别喝酒了,出来聊会儿。’”
 

    现场另一侧的王丽琴也看到这张照片,但是迟迟没有翻页,王美来和陆子默都劝她打开看看,她兀自在无人处置气。
 

    “好不容易结一次婚,居然什么仪式都没有,像什么样子,人家谁办婚礼办成这样。爸,你看小敏,人家都是爸爸把女儿交出去的,我还特意给他爸买了身好衣服,居然没有这一项了。”
 

    王丽琴这边说着,遇到陆敏的朋友从身边路过,还要笑脸相迎。王美来看了,摇摇头,说不出什么。
 

    后来席间中途,他忽然注意到王丽琴眼角一瞬闪着亮光。
 

    那张被丢在桌上的无人问津的相片,不知所踪。
 

    婚宴在七点半开始,大约八点半结束。新郎新娘没有去敬酒,只是挨个桌子陪朋友们坐了一会儿,喝了点酒。
 

    宴席散后,大家各自乘着早就安排好的汽车回家。
 

    陆敏回家后第一件事是将二九放下,颠簸一天,它早就困了,路上在她手心安稳睡着。
 

    二九乖顺地闭着眼睛,小肚子随着呼吸均匀起伏,跟白日里那个嚣张跋扈的叛逆小鸟判若两鸡。
 

    陆敏也太困,头晕,手臂撑着沙发靠背,霎时站不稳,心脏产生强烈滞空感,就要栽下去。
 

    杭敬承伸手托住她。
 

    陆敏屏住的呼吸恢复,胸口起伏,抬眼看他,忽地笑了。
 

    “笑什么。”杭敬承手里拎了个袋子,里面是婚礼上换下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站不稳倒是叫我一声。真摔下去怎么办。”
 

    随手往沙发上一丢,里面绸面丝滑的衣服流淌出来,蕾丝边的三角布料夹杂其中,他眉心一跳,垂眸瞧她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