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皇子就了不起了?




                他身边那些军官,带头涌上。



    他们作为军官,已参与叛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宽恕的。



    门口那些军士,则盯着紫镇东手中令牌,犹豫不前。



    冲皇子使命,他们知道那是什么罪,是会祸及家人的。



    紫镇东另一只手抄出了刀,同时道:“你们现在退出门外,我便不记得你们是谁了。”



    军士们茫然对视,而后缓缓往后退去。



    刘梁目光一缩。



    他的学生,确实很聪明。



    聪明内敛,从不多言,长相可爱,却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最硬的事来。



    在自己即将得势时,举刀而出,带头反对自己!



    铿!



    紫镇东已拔刀,冲向那些人。



    陆轩也反应过来,立马道:“不要管我,去帮他!”



    噗!



    他话音刚落,紫镇东手起一刀,砍死一人。



    鲜血淋漓,模糊在那张坚定的脸上。



    他有些黏糊的声音再度响起:“奉六皇子命,接管张梓城,镇压叛逆!”



    “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想一力擎天!?”



    一人大吼,抡刀劈来。



    紫镇东侧身一躲,反手一刀攮进他胸口。



    刀锋刺入瞬间,手腕一拧一拔,又一军官毙命于其刀下:“奉六皇子命,接管张梓城,镇压叛逆!”



    他不断重复着,像是在坚定自己的心。



    使的年少的他,杀气愈添。



    步伐一往无前,刀锋愈挥愈快,喝声渐渐如雷。



    随着躺在他脚下的人愈来愈多,那些旁观者也开始站了起来。



    不知何时,刘梁身前的人已尽数伏罪。



    紫镇东刀尖滴血,山壁上多出了几道垂死挣扎留下的刀痕。



    还有碎裂的肉沫、血和着内脏与脑浆,粘附在那面巨盾上。



    并不算高大的少年立在刘梁面前,巍峨的像是一座山。



    在刘梁看来,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年,藏锋多年,终如星辰破空而至,撞的却是他这个老师。



    是他之幸,也是他之悲。



    在陆轩等人看来,局势将倾,颓破在即,这少年犹如一面山壁,硬是擎住了这一角斜天。



    还有那枚令牌——看来早在数日前,六皇子便和他商议过此事,且留下了后手。



    陆轩无比庆幸,自己和秦度安排了这个少年去送信。



    刘梁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会有出息,没想到你会踏着老师的尸体来扬名。”



    杀人之后,紫镇东无比坚定。



    他抬起刀,指着刘梁:“因为你,不再是当年的你。”



    “你背叛了国家,也背叛了当年的你!”



    没有丝毫动摇,坚定的可怕。



    “你要杀我吗?”刘梁握紧了刀:“弑师扬名,靠我的人头立功,你知道世人会如何说你吗?”



    紫镇东没有废话,一刀劈了上去。



    太快了,没有任何犹豫。



    刘梁大骇!



    他说那些,便是用言语攻势来影响少年心态。



    对方毕竟年渺,感情牌一定有用……这是刘梁的想法。



    他已经尽可能高估自己的弟子,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以至于,刀尚未出鞘,人头已落地。



    噗!



    鲜红的血喷了出来,铺成一道残忍的红霞。



    紫镇东转过身来,没有半点彷惶。



    “他们会说我是英雄。”



    少年如是道。



    他将方才起身支持刘梁的人,全数杀光!



    绝处逢生,陆轩等人喜出望外。



    但问题,还是摆在他们面前:



    粮食如何解决?



    斩刘梁等人后,城中愈发浮动的人心,又当如何解决?



    紫镇东决定将叛逆之人家财抄去,换来粮食,能多顶一日算一日。



    在将刘梁等人头颅悬于城门后,布告全城:敢有叛国投敌者,当如此!



    城中军事力量最强的刘梁都被宰了,可想张梓人在看到这些人头后,内心有多么震撼。



    随后,他还耍了一个小心机:找了两拨军士,每隔一段时间在城楼上跑动,并且抛动火把——目的是为了吸引城外叛军主意。



    果不其然,韩雄在城外硬等一个时辰后,见城门始终未开,不由焦躁:“莫非是缓兵之计?”



    “如果是缓兵之计,他何须说一个时辰?”张英道出疑点。



    刘梁完全可以说等明天再下手。



    韩雄一愣,点头:“有理!”



    不久,探子来报,说城楼上有异动,此前脚步阵阵,隐隐有厮杀声传来。



    “确实是动手了!”韩雄大喜,又道:“只是刘梁能力泛泛,竟没能一口吃下陆轩,使局势焦灼了起来?”



    “要不要趁机举兵攻城?”有人问。



    “不妥!”韩雄摇头否定,道:“高层变动,底层尚不知,见外敌来攻,他们会本能联手抵抗,反而坏了刘梁的事……等!”



    ——子时,中。



    腊月二十六。



    在主力大军还在翻山前行,赶往天井关时,甄武、丁斐领八千骑兵赶到了天井关西侧的西河。



    左中郎将褚飞闻讯从前方赶来,至深夜才临城,命西河营急摆酒为二将接风。



    不同于并州东边的叛军主力猛扑进攻,西边主要以防备为主。



    现在来了这么一支强军辅佐,褚飞当然高兴——自己败军的风险基本归零,等到趁势而进时,还能捞不少战功。



    幸好有太尉来做总帅,有老领导带着就是爽!



    想那秦度,要不是抱上了六皇子的大腿,凭什么一跃就成了自己顶头上司?



    风水轮流转,如今到我了!



    甄武是个直脾气,听褚飞大概描述后,立马不乐意:“既然西边战事不急,太尉让我们来此作甚?东边正缺人呢!”



    “诶!甄将军且坐,不要急嘛!”



    褚飞长得五大三粗,但却是个人精,端着酒杯,面带笑意的靠了过来:“西边虽局势稍缓,那是因为我们这和东边不同。”



    “并州东边,汉人多而异族人少,西边则恰恰相反。”



    “如今西原未动,所以那些小部落动手的也极少,多是在暗处浑水摸鱼。”



    “可一旦局势再乱一些,西边压力必然陡增,西河又不如天井关险峻,届时如何防守?”



    “朱公虑事在先,运筹帷幄,使我军先立不败之地,可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了!”



    甄武面色一沉,正待反驳时,门外有人走了进来:“报将军,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六皇子所部,持令来见甄、丁二位将军。”



    褚飞一愣。



    甄武立马起身:“愣着干嘛?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甲士入内。



    奇怪的是,他除了带着命令外,手里还提着一坛酒。



    “曹汾!”



    甄武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曹汾微微点头,掏出文书便道:“平难将军、督三河五校六营军事、六皇嗣彻令!”



    三人连忙离席,单膝跪地:



    “末将在!”



    褚飞是太尉和周汉的人不假,但他的顶头上司,先是他的老搭档——镇原将军秦度。



    秦度上面,是总督一府三河五校六营的周彻。



    再往后,才是此番北讨的总帅太尉。



    周彻的正式命令,他焉敢不尊?



    “褚将军,念你镇守西部,甚是劳苦,听闻你酒量甚佳,特取御酒一坛赐你。”



    “使者到时,请将军满饮此酒,以慰忠臣之意。”



    “这……”褚飞愕然,一时迷茫。



    六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拉拢自己?



    直接酒里下毒,给自己干了?



    没必要啊……



    “请吧,褚将军。”曹汾将酒送到他跟前。



    “这……”褚飞找了个借口推辞:“局势紧张,哪敢痛饮?”



    “定阳尚在,何况西河?”曹汾道:“何况是殿下之令,你只是奉命行事。”



    “我酒量平平,喝不得这许多酒,只能浅尝。”褚飞又道。



    “这可是殿下大婚之日,陛下所赐之酒,如此美意,您怎么能辞呢?”曹汾又道。



    褚飞没有办法,更不知道周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算什么军令?



    稀里糊涂的干了两碗酒。



    谁知这酒不是一般的烈,干完之后,他就稀里糊涂的趴在了桌子上。



    哗!



    这里都是褚飞的人,见自家将军倒了,一群武人立时起身。



    “怎么?你们担心我会害了你家将军?”



    曹汾眼睛一扫,哼了一声:“褚将军为国解忧,有功无过,殿下素来赏罚分明,为何要害他?”



    “若是褚将军有罪,我便不是提酒来,而是请节杖来,将其斩首便是,何须玩这花招?!”



    他将那坛酒提起,给自己也倒了小半碗,美美的喝了一口,又目光一扫:“你们放心,在褚将军醒来之前,我不会离开此处。”



    “无论出什么事,都由我、由我身后的殿下担着,明白了吗!?”



    既是六皇子特使,那在此便是代表六皇子,众人不敢怠慢,齐声应道:“我等知晓!”



    “那就行。”



    甄武眉头紧皱,凑过来问道:“这是做什么?”



    “这是给两位将军的。”



    曹汾收敛狂放姿态,将两封命令塞到二人手中。



    丁斐正要拆开看,曹汾拦下了他:“回营再看!”



    “好!”



    两人一回营,便迫不及待将其打开,见令如下:



    “你二部沿大新山脉向北,直插张梓城。按时间推算,须在腊月二十九卯时之前,抵达张梓城西边的麓谷地带。



    顺利抵达之后,于山顶焚烟为号,待张梓城以狼烟响应,作如下安排:



    考虑地形因素,骑兵在麓谷中央道路展开时不宜过多,否则易自相践踏。令甄武部五千骑下马改为步战,伏于麓谷;



    丁斐部长水、越骑、屯骑三营,以长水骑为先锋,引诱进攻张梓城外叛军驻营,引敌骑来攻后,迅速折回麓谷;



    屯骑不进入麓谷地带,沿上溪一路前行,绕至张梓城北。城北地形开阔利于骑兵冲锋,待张梓城城门大开、城中军队出击时,屯骑即刻发动,直捣敌人主阵 ;



    越骑营居中策应,作为两处战场的预备队。



    见信即刻行动,不得延误!”



    对于周彻的命令,两人不敢有丝毫质疑,立即开拔。



    城外营动,消息自然被褚飞的耳目探知。



    他们想要告知褚飞,可褚飞又醉而不行,况且有曹汾在,甄武、丁斐两人也是执行上级命令,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呢?



    直到次日大上午,褚飞吃力的睁开眼睛。



    啪啪啪!



    曹汾忍不住鼓掌:“传言不虚,褚将军果然好酒量。”



    褚飞紧锁着眉头,用手扶着额头:“特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