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兵分两路【2合1】(第2页)

 来应门的是个中年女人,既没有穿白大褂,也没有戴口罩,看起来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家庭妇女。

 家怡被迎进门后,随便安排坐在旧到破洞起毛的沙发上。在这个时段里,她是唯二的病人。

 忍耐几分钟沙发硌屁股的弹簧后,另一名病人终于买到低价药离开,轮到家怡被喊进小屋中看诊。

 大夫是个胡子斑白的老伯,虽然没有行医资格,却很有医生气派,他和门口迎客的中年女人大概是父女关系,两人交接互动默契十足,效率也很高。

 家怡谎称自己付不起看诊费,没有伸臂给老大夫诊脉,只提出要求买点止痛药和感冒药。

 老大夫也没有强求,问了问症状,登记了她的姓名、出生年月日,还有今日的看诊时间,以及家怡提供的病症等,便给她开了单。

 家怡看着老伯将她的假病历单收入一个纸箱中,胸中升起希望。

 拿到没有生产日期的药和老伯亲笔书写的药方,在没有行医执照的‘蒙古大夫’准备走回房间时,她站在柜台边,向接待自己的中年女人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女人被吓了一跳,但见家怡只身一人,竟还盯住家怡手中做为证物的药物和药方,绕过柜台,生出要硬抢证物的心思。

 家怡退后一步,后背抵着门,站在进可攻退可逃的有利位置,刷一下拉开外套,冷凝着面孔,将右手压在了腰间枪套上。

 她的动作,便如猛兽遇敌时展示獠牙,瞬间起到了震慑敌人的作用。

 她没有拔枪,左手搭在桌案上,整个人显得格外胸有成竹。但中年女人已经清楚认知到,只要易家怡想,随时可以拔枪射杀。

 就算你力大无穷,拥有以一敌十的战力,在枪械面前,也只能束手就擒。

 中年女人停步不动,转头看一眼走出小房间的‘蒙古大夫’阿伯,便开始犹豫要不要嚎哭求饶。

 家怡便在这档口适时道:

 “我不是来查抄你的诊所,我只需要调一个人的病历单,调到了我就走。”

 中年女人防备地盯着家怡,两人对峙了几秒钟,中年女人才开口问:“什么病历单啊,da”

 家怡笑笑,尽量让自己的肢体语言显得轻松又潇洒,尽量老道地开口:“百士纳社区保安刘富强的病历单,我要全部。”

 本来以为老伯要去找一找才知道有没有刘富强这个人,却没想到他想都没想便道:

 “da你来晚了,刘富强的病历单,昨天就被他太太取走了。”

 家怡皱起眉,懊恼地在柜台上轻锤一下。

 “da我们只是帮穷人们看看病,也没有出过什么事,我老豆很良心的,大家都管他叫‘老神医’啊。给大家留条活路吧。”中年女人站在柜台边,无奈的哀求。

 家怡脚步微挪,身体朝门口方向偏了下,继而眼珠转了转,忽然眯起眼。

 这种地下诊所既然会留病历单,就说明他有这样做的理由。万一病人病死了、吃错药毒死了,上门医闹怎么办?本来就没有营业执照,已经很被动,如果又没有留底病例做证据,岂不是随便由人碰瓷?

 刘富强摆明是已经死了的,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追寻他的死因。

 这家诊所摊上这样的事,难道不害怕死者家属来闹事?人家太太来要病历单,说给就给了?那如果死者太太转身反咬一口,说是‘老神医’开错药害死人,‘老神医’岂不是很被动?

 越是做灰色地带工作的人,越拥有强大的自保意识。

 家怡不相信‘老神医’已将病历单交付,她转头目光在‘老神医’和中年女人之间梭巡,想起她出门前方sir对她讲的话:

 “该掏钱的时候就掏钱,办案养线人等花销,警署都给报销的。”

 抿了抿唇,家怡压在枪托上的右手挪动,插进裤兜掏出几张大钞,拍在桌上,随即再次开口:

 “我要刘富强所有病历单。”

 说罢,又从兜里掏出最后一张,啪一下拍在桌上。

 将钱推向中年女人时,她手指压着钱,慢条斯理的继续道:

 “或者我申请搜查令,带队来查,用另一种手段来拿刘富强的病历单。或者……我现在报警,请警察过来检查检查这间诊所的合法性。你选。”

 “……”‘老神医’灰白色的长眉压住略显浑浊的眼睛,轻轻叹口气,转身走回房间。

 几分钟后,家怡拿到了刘富强的所有病历单和开药历史记录。

 并一份‘老神医’主动提供证据和证词的签名笔录。

 “多谢。”家怡摘掉眼睛框,随手丢入诊所门口的垃圾桶,终于喜笑颜开。

 到这时,‘老神医’和中年女人才发现,这位冷静从容将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警察,居然就是那位年轻有为的神枪女警。

 失策,早知是她,门都不应该开!

 …

 …

 油麻地警署,今天邱素珊督察没有按时收工,一直在办公室里加班,忙到警署人越来越少,直到等到昨天带回九叔的时间。

 她整理了下衣襟,将今天的进度文件整理摆在桌上,叹口气走出办公室。

 邱督察亲自奔波到关押处,帮九叔批复流程,签字放人。

 警员打开铁门时,她看着坐在硬板床上,早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九叔,浅浅笑笑,率先道:

 “九婶和两个小朋友已经在警署门口等你。方镇岳他们急着还你清白,都去加班查案了,只好我来接你,把你送到家人手里。”

 九叔一瘸一拐走出来,抬头看了眼时间,又看看窗外天气,抿着唇没有接话。

 时间已经很晚了,天阴阴欲落雨,大家还在外奔波啊。

 为了他。

 “不要有压力,也不能说是为了你。b组这帮人办案子有多拼命,你知道的。心里不要有负担,回去好好休息。等案子结了立即归队。”邱素珊与九叔并肩同行,为了迁就九叔摔跤后不方便的腿脚,便也放慢了速度。

 “进度怎么样?”九叔转头问。

 “挺好的,而且探员们士气满满,你放心吧。”邱素珊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九叔点点头。

 快走到门口时,邱素珊问他:“门外很多记者,可能会拍到你的照片,有压力吗?要不要蒙一下脸?”

 “不用,这把年纪了,这张皮还怕拍吗?”九叔苦笑一声。

 “他们都相信你。”邱素珊已经能看到门外等待的媒体人,就算郭sir亲自来驱赶,也赶不走的一群人。

 “我知。”九叔眼眸微垂,抿唇品味邱素珊这句话的滋味。

 “所以把胸膛挺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吧。”邱素珊驻足,行至警署门口,她不需再送了。

 九叔转头与邱素珊对望,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挺拔女人朝他点点头,表情很郑重,眼神里虽然好似有担忧,但神情是坚毅平静的。

 九叔停顿下来,插在衣兜里的手抽出,对着警署玻璃门望了望自己的形象,捋了两把头发,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提振下自己的士气,才再次看向邱素珊。

 da起唇角,他便知自己形象已过关,随即舒出一口气,如她所愿,大步流星冲出警署大门,无视那些镜头,也迎向那些镜头。

 当咔嚓咔嚓声响起时,九叔想,至少明天那帮今天忙碌奔波没能来送他的后生仔们看到报纸,不会过分担心他吧。

 一位器宇轩昂如雄鸡般穿过人群的老人家,一定不会显得可怜。

 …

 根据丁宝树提供的思路,方镇岳虽然觉得时隔几十年希望渺茫,还是派福去查细明曾经住处附近的地下诊所,企望找到一份存放几十年未丢弃的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牙医病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