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温经汤(第2页)
“血道已通，当归兄速速补血！”吴茱萸大喝。
当归管家双手结印，血海之水渐渐回暖，原本干涸的脉道如逢春雨，缓缓流动。然而，就在此时——
“不好！”阿胶娘子突然惊呼，只见数道暗红血丝逆冲而上，直逼膻中穴！
“离经之血妄行，恐成崩漏！”人参长老白须暴涨，化作天罗地网，拦住逆血。甘草童子腕间金铃急摇，调和诸药之力，稳住暴走的血气。
麦冬姑娘纤指一点，甘露般的药气滋润任脉，原本干裂的脉壁渐渐恢复柔润。她轻声道：“《温病条辨》有言：‘阴虚则血燥，燥则妄行。’患者阴血亏损，需滋阴以固血。”
吴茱萸点头：“既如此，当归兄继续温养冲任，阿胶、麦冬固守阴血，其余诸将随我扫荡余寒！”
五更鸡鸣时，陈氏苍白的唇色渐渐转红，腹中寒痛消散，四肢回暖。
窗外，《妇人大全良方》的气息飘来，似有莪术、牛膝二将跃跃欲试。吴茱萸抬手一挥，将其拒之门外：“此证虚寒为本，若用彼方峻药破血，必伤已损之阴血。《金匮》温经汤寒热并用，方为正法！”
当归管家捋须微笑：“《女科经纶》有云：‘温经汤之妙，在于温而不燥，补而不滞，行而不伤。’今日一战，方知仲景立法之精。”
天光微亮，十二药将化作流光散去。陈氏于梦中轻叹一声，少腹久违的暖意缓缓升起，如春回大地。
……
霜染枫红的深秋，姑苏城东李员外府邸飘着浓重药气。绣楼内，年方二八的李小姐蜷在锦衾中，素手紧捂少腹，额间冷汗涔涔。案头《妇人大全良方》书页被风掀起，停在"温经汤"篇，墨迹未干的批注写着："连服三剂，腹痛反剧。"
寅时三刻，温经汤众将再聚正厅。吴茱萸家主凝视新呈的脉案，眉峰深锁："李小姐经期腹痛如绞，前医用《良方》温经汤加莪术、牛膝，反致经血暴下不止，此中必有蹊跷。"
丹皮将军甲胄上的牡丹纹忽明忽暗，佩剑"斩瘀"发出低鸣："某以药气探其胞宫，虽见血块壅塞，却有灼热之气蒸腾。此非纯寒之证！"说着展开《临证指南医案》残页，叶天士朱批"瘀久化热"四字赫然在目。
麦冬姑娘指尖凝露，在空中绘出患者舌象——舌质红绛，苔黄而干："昨夜子时，其口唇生疮，渴饮凉水，此乃《温热论》所谓'入血就恐耗血动血'之兆。"
"且慢！"川芎侍卫长拍案而起，"某探其脉象，沉涩如故，左关弦紧分明寒凝血瘀，岂有热象？"
厅中顿起争执。当归管家银须微颤，虚空中同时浮现《金匮》《良方》两版温经汤阵图："诸君细看！《金匮》方以吴萸、桂枝温经，配伍丹皮清瘀热；《良方》方用肉桂易桂枝，加莪术、牛膝破血力猛。若寒热不辨而错用..."
亥时阴气最盛时，十二药将分作两路潜入李小姐关元穴。吴茱萸率本部人马沿任脉下行，忽觉热浪扑面——血海之上，寒瘀与燥热竟如阴阳鱼般纠缠！
"家主请看！"阿胶娘子惊呼。但见血块外裹冰霜，内里却赤红如炭，稍触即散作灼热血雾。丹皮将军挥剑斩开瘀块，剑锋竟染上焦黑："此乃《医林改错》所言'寒包火'证！外现寒象，内蕴瘀热。"
桂枝书生展开《伤寒论》残卷，温阳之气甫出，血雾立时沸腾。人参长老急喝："速退！此热非外邪，乃瘀血日久所化，当以清解为要！"
正混乱间，西侧突现《良方》温经汤阵图。莪术将军持戟大笑："早说该用吾等破血猛将！"牛膝先锋药气下沉，竟将血海搅得浊浪滔天。
吴茱萸率众急退至中焦，当归管家银须尽湿："此证寒热错杂，若再强攻，必犯《景岳全书》'虚虚实实'之戒！"
麦冬姑娘突然引《温病条辨》光华："诸位细察！患者虽口渴饮冷，但饮不过三匙即止，此真寒假热之象。且其经血色暗挟块，遇寒痛剧，本质仍属寒凝血瘀。"
丹皮将军却剑指血海深处："非也！某观其经血初下色黑，半日后转暗红质稠，此瘀热交结之铁证。《血证论》云：'瘀血化水，亦发水肿，血瘀化火，反生热烦。'"
两派争执不下时，甘草童子忽然摇响金铃："何不取《金匮》《良方》合方化裁？"空中顿现仲景与陈自明虚影，两部《温经汤》竟融合成新阵——吴茱萸、肉桂同现，莪术与阿胶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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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吴茱萸怒喝震散虚影，"《医宗金鉴》明训：'方贵精专，最忌驳杂。'当遵叶天士'分阶段论治'之法——先投《金匮》方温通，待寒邪散尽，再施《良方》方破瘀。"
五更天，众将定策：首用《金匮》温经汤去桂枝易丹皮，清解瘀热；待舌转淡红，再入《良方》莪术、牛膝。
施治时，吴茱萸亲镇中焦，防莪术伤正；阿胶、麦冬结成润下之阵，护任脉阴液；人参、甘草化作太极阵眼，调和寒热药性。
七日后，李小姐经行顺畅，腹痛尽除。丹皮将军收剑入鞘，望着消散的瘀热之气叹道："《沈氏女科》诚不欺我——'瘀血化热者，当如剥蕉抽茧，层层透解'。"
大雪封山之日，温经汤府邸的千年紫檀药柜泛着幽光。吴茱萸家主摩挲着案头白玉镇纸，其上《金匮要略》的朱批在雪光映照下如血般鲜艳："温经汤者，调经种子第一方也。"
当归管家执银剪修整烛花，灯影里《妇人大全良方》与《金匮要略》并置案上。两部"温经汤"的异同之处被朱砂勾勒，宛如两条血脉纵横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