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越鞠丸(第2页)

 "三月未行..."绣娘话音未落，川芎大侠的剑鞘已点在患者膈俞穴。黑衣侠客双指按在第七胸椎旁开寸半处，眉峰骤聚："此处压痛如锥，《医宗金鉴》载此乃血瘀要证。"言罢剑穗轻扬，带起案头《血证论》哗哗翻动，正停在"离经之血即为瘀"的篇章。

 香附娘娘捻着酒制香附缓步近前，藕荷色裙裾扫过青砖上暗红血渍："且看这血色紫暗粘稠，落地半刻不渗，正是《诸病源候论》所述'恶血'之相。"她将香附与川芎片置于琉璃砵中，忽见药材表面渗出细密水珠，"气滞则血瘀，若不行气开郁，活血药终是无根之萍。"

 苍术先生从西厢药房转出，手中陶罐盛着米泔水浸制的苍术片："脾统血，主运化。此女掌纹青暗过腕，《四诊抉微》称此为'土败木贼'之象。"说着将苍术片与香附、川芎同捣，米泔水的甘淡缓缓渗入血分药中。

 守仁取九针中的锋针，在绣娘八邪穴行豹纹刺法。十宣穴处乌血滴落铜盆，竟发出闷响。栀子书生见状取出竹沥调制的栀子炭，轻点在出血处："《丹溪手镜》云血瘀化热当清泄，此炭存性，最宜通泄三焦郁火。"

 治疗过半，守仁忽执起绣娘左手细观："掌中天、人、地三纹俱现断裂，《望诊遵经》谓此主情志抑郁。"话音未落，绣娘眼中忽坠清泪，哽咽道出在绣坊日夜赶工，常遭掌事苛责的境遇。

 "郁怒伤肝，气滞血瘀。"守仁在太冲穴施以青龙摆尾针法，"《针灸大成》载此穴为肝经原穴，最善疏调气机。"银针颤动间，绣娘突觉肋下胀痛减轻，喉间腥甜之气渐散。

 七日疗程后，绣娘晨起对镜梳妆，惊见指甲重现淡红光泽。待月信通畅那日，她送来幅百草堂全景绣屏：香附娘娘的银簪映着苍术先生的药碾，川芎大侠的剑穗拂过栀子书生的典籍，神曲童子的酒曲在晨光里泛着金芒。守仁抚过绣屏上细密针脚叹道："气行血活，郁结自消，此方越鞠丸化裁，正应丹溪先生'六郁相因，以气为先'的奥义。"

 仲夏夜半，栀子书生独坐藏书阁整理《温病条辨》，忽闻北院传来金石相击之声。但见守仁医师手持磁石，正与一位狂躁书生对峙。那书生满面潮红，手中《论语》已被撕去半卷。

 "三日不寐，五内俱焚..."书生嘶吼间扯开衣襟，膻中穴处竟有赤斑隐现。守仁翻看他舌象，见舌尖红绛如朱砂点雪，苔黄燥似龟裂纹理。

 神曲童子从梁上探出头来："阳明腑实？待我消食导..."话音未落便被苍术按住："此乃心火亢盛，非食积所致。《素问》有云'诸躁狂越，皆属于火'。"

 栀子书生广袖轻扬，十二枚栀子仁如星斗落于掌心："当用焦栀子清三焦郁火，佐以豆豉宣发透邪。"他从《伤寒论》栀子豉汤化裁，将药材投入青瓷药吊。此时香附娘娘引朱砂为衣，将香附末裹成玲珑药丸："心火妄动必耗肝阴，行气解郁方能水火既济。"

 子时三刻，药室腾起袅袅青烟。守仁观书生饮下汤药后瞳仁渐清，转身对众药君叹道："此症印证丹溪先生'气有余便是火'之论，诸君今日配伍，暗合越鞠丸去白术加黄连之法。"

 白露时节，五味轩前的银杏渐染金黄。药君们正研读《金匮要略》，忽被一阵哮鸣惊扰。但见渔夫王二扶着门框喘息，喉间痰声漉漉如破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