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剂杂论附子理中丸

第90章 酸枣仁汤(第2页)

 知母的团扇停在半空:"但患者午后潮热..."

 "此非阴虚,乃湿遏热伏。"酸枣仁执笔蘸墨,在处方笺上落下娟秀小楷,"加藿香醒脾,佩兰化浊。待湿浊既去,再议养阴之事。"

 药吊子在廊下咕嘟作响时,泽泻忽然收伞。伞骨间垂落的雨帘化作药汁,正落入煎药的陶罐。"此乃泽泻汤,"他擦拭着伞柄上的《神农本草经》刻纹,"配合主君方药,可令湿从小便去。"

 三日后,李氏倚在绣架前捻着金线,面颊已恢复血色。白术蹲在檐下翻晒苍术,忽然对川芎道:"那日若用了你的药,这娘子怕是要落下水肿之症。"老药农的竹笠在阳光下泛着暖光,"记住,见肝之病,当先实脾。"

 川芎正研磨着新收的丹参,闻言不服:"《药品化义》说我乃血中气药..."

 "但气行则水行。"酸枣仁捧着《医宗金鉴》从回廊转出,"李氏病在太阴脾土,若当时用你行血,便是犯了'虚虚实实'之戒。"他腕间的沉香珠串随风轻摆,"就像当年许学士治水肿案,先用分消汤导水,后用人参养荣汤补虚,次第不可颠倒。"

 绣坊外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驿卒高喊着递进一封染血的书信,甘草拆开时,合欢花的香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信笺上寥寥数语:"北地军营疫病横行,症见高热谵语、斑疹紫黑..."

 知母的翡翠镯子撞在药箱上,发出清越颤音:"这症状...莫非是《瘟疫论》中所述热入营血?"

 酸枣仁望向北方天际翻滚的乌云,忽然想起《温病条辨》里用安宫牛黄丸的记载。他转身时,茯苓已背起针灸铜人,川芎正在往行囊里塞犀角粉。

 "且慢。"泽泻的油纸伞横在门前,伞面水纹诡谲变幻,"北地燥烈,与江南湿土迥异。诸君用药,怕是要翻天覆地。"

 漠北的风裹着砂砾拍打军帐,酸枣仁掀开染血的帐帘时,浓重的腐臭扑面而来。石膏抬手凝出冰霜结界,帐内蒸腾的热浪顿时化作白雾。三十余名士兵蜷缩在草席上,多数人颈间已浮现蛛网状紫斑。

 "气分证转营分证。"知母用银簪挑开患者眼睑,露出充血的结膜,"《温病条辨》第四章第七条:'发斑者,化斑汤主之'。"她的翡翠镯子突然迸裂,碎玉在地面拼出"白虎"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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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膏的寒玉算筹在空中划出残影:"但此地无水石膏可用,我的生石膏虽能清热,却需粳米为引..."话音未落,角落传来瓷器碎裂声。甘草捧着空陶罐颤抖:"带来的五十斤粳米,全被马匪劫了!"

 "用这个替代如何?"金银花掀起帐外草帘,晨曦照亮她手中的沙棘果,"《饮膳正要》记载漠北人用此物和胃生津。"她腕间银铃轻响,昏迷的士兵忽然抽搐着呕出黑血。

 酸枣仁俯身探查呕吐物,忽然厉喝:"退后!这血中带腐肉气息,恐是热毒壅滞胃肠。"他腕间沉香珠串无风自动,在空中拼出《伤寒论》"热结旁流"四字。

 "让我来。"犀角武士的锁链突然绷直,青铜剑出鞘时带起腥风。剑尖抵住患者中脘穴的瞬间,帐内响起鬼哭般的风声。石膏的鹤氅结满冰晶:"住手!你的破血疗法会加速毒邪走窜!"

 "难道要像江南时慢慢调理?"犀角面具下传出闷响,剑锋已刺破皮肤,"三日间死了二百人,这是《疫疹一得》说的'毒火燎原'之症!"

 药灵们的争论被帐外马蹄声打断。茯苓扶着个少年士兵踉跄而入,士兵溃烂的掌心紧攥着带血箭簇:"大夫...他们把病患尸体扔进了上游水源..."

 "热入营血,水毒相搏。"知母的银簪在沙地画出经络图,"《千金要方》云:'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她忽然扯断三根头发,发丝落地化作黄芩、黄连、栀子模样。

 石膏的算筹突然插入地面:"当用清瘟败毒饮!生石膏两斤为君,犀角、栀子为臣..."

 "但犀角久煎方效!"金银花急得银铃乱响,"等煎好药,人都死绝了!"

 "用我的根须。"麦冬的琴音从帐外飘来,盲眼乐师指尖渗出血珠,"《本草衍义》说麦冬可代粳米,且能防石膏寒凉伤胃。"

 酸枣仁突然撕下《温病条辨》书页吞服,瞳孔泛起金光:"改白虎汤为变方。石膏八两,麦冬代粳米,加金银花露为引。"他转向狂躁的犀角武士:"烦请将军割爱三钱角粉,以水牛角浓缩液调和缓其毒性。"

 入夜,漠北星空低垂如幕。药灵们在临时搭起的灶台前各显神通:石膏将整块寒玉碾成粉末,麦冬的琴声催动沙棘果渗出橙红汁液,金银花在铁锅里跳起祛秽舞,裙摆扫过处黑烟尽散。

 "最后一味药。"酸枣仁拦住正要离开的犀角,"《雷公炮炙论》记载,人发炭可引血归经。"他剪下一绺青丝投入火中,发丝在烈焰中蜷缩成漆黑药引。

 首剂汤药灌下时,垂死的士兵突然睁眼嘶吼,皮肤下似有千万毒虫蠕动。茯苓的银针封住其十二井穴,厉喝:"正邪相争!按住他!"

 石膏双手按地,寒冰顺着患者经络蔓延:"热深厥深,这是《外感温热篇》说的战汗透邪之兆!"

 黎明时分,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少年士兵颈间紫斑竟褪成淡粉。金银花用露水为他擦拭额头时,发现他掌心渗出粘稠黑汗:"快看!《疫疹一得》说的'毒随汗解'!"

 七日后,康复的士兵在烽火台下列队跪拜。酸枣仁却望着塞外孤烟出神,手中《温病条辨》被漠风吹得哗哗作响。知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沙丘后隐约露出被焚毁的村落,焦土间飘荡着青紫色瘴气。

 "那便是瘟疫源头。"犀角的青铜剑指向远方,"昨日斥候回报,村里井水泛着萤光。"

 麦冬的琴弦突然断裂:"《肘后备急方》记载'瘴气如虹,入水不散',怕是已成水毒..."

 石膏的寒玉算筹在空中飞速排列:"当取井底泥配伍,但需佐以..."

 "我去取样本。"茯苓背起竹篓走向马匹,"《神农本草经》说井底泥可治汤火灼伤,或能解此热毒。"

 "且慢。"酸枣仁按住马鞍,腕间沉香珠串滚烫如烙铁,"你们可记得《诸病源候论》说'瘴毒多挟蛊虫'?"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蛛网状黑纹:"三日前试药时,我便染上了。"

 漠北朔风卷着砂砾扑进军帐,酸枣仁踉跄着扶住药柜,心口黑纹已蔓延至腋下。知母扯开他衣襟时,翡翠镯子突然泛起绿芒,映出皮肤下游走的青色脉络:"这是手少阴心经逆传!《针灸甲乙经》说'邪客于经,左盛则右病'..."

 "取针!"茯苓的银针匣凌空展开,十二枚金针颤动如弦,"先刺心俞与厥阴俞,阻毒气攻心。"她指尖刚触到酸枣仁后背,突然被弹开数尺,掌心焦黑如灼。

 犀角武士的青铜剑哐当落地:"毒气反噬!《诸病源候论》'蛊毒篇'记载,此症遇金器则烈!"

 石膏的寒玉算筹瞬间冻结帐内水汽:"改用砭石!《五十二病方》有云..."

 "来不及了。"酸枣仁呕出黑血,血珠落地竟生出菌丝,"麦冬,弹奏《流水》。"

 盲眼乐师的焦尾琴发出裂帛之音,琴弦根系突然刺入患者少冲穴。麦冬惨白的眼瞳映出星图:"今日乙酉时,少阳相火当令,当以离卦方位行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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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银花忍冬藤缠住酸枣仁手腕:"《普济方》记载蛊毒畏忍冬,我以花露灌..."

 "不可!"附子撞开帐门,周身蒸腾着硫磺气息,"此毒遇阴柔药性反而滋长!"红衣少年掌心腾起烈焰,将菌丝焚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