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锋芒(第2页)

 楚临川的本命冰剑脱手插进三丈外的石砖,同时,柳栖云染血的指尖正抵在楚临川喉结处,衣袂在日光中猎猎如旗。

 “你输了,”柳栖云歪头,不屑笑道,“是该结束了。”

 “你说你,装什么?”她轻声将楚临川那次来禁闭室时的嘲讽回敬给他。

 她柳栖云,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楚临川脸色灰败如土。

 刑律殿执事打翻了紫砂茶盘,琉璃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茶水顺着案几滴落,在青石板上蜿蜒。

 场下寂静得能听见茶盏裂纹蔓延的细响,随后人群如沸水泼进油锅,爆发出剧烈的喝彩。

 这是一个以强为尊的时代。

 柳栖云转身时踉跄了一下,却依旧将脊背挺得笔直,第一次直视慕清寒:“如何?掌门,弟子够格去幽冥秘境了么?”

 属于她的道,正要破茧。

 她的身后,楚临川仰面躺在冰凉的青砖上,玉冠碎在脚边,束发丝带正缓缓飘落,他的耳中嗡鸣。

 柳栖云染血的衣角掠过视线,他怔怔望着少女指尖将落未落的血珠,恍惚间与十二岁那年的杏黄色裙裾重叠——那时她刚学会御剑,歪歪扭扭载着他撞进后山寒潭。

 浸透的留仙裙粘在少女单薄的脊背上,也是这样挺得笔直,像株不肯折腰的雪竹。

 “楚师兄你看!”记忆里的柳栖云举着湿漉漉的油纸包,笑嘻嘻扒开,露出偷藏的梅花酥,“勉强分给你一块吧。”

 喉间突然泛起梅花酥的涩香。

 他身侧的本命冰剑哀鸣不止。

 楚临川望着剑柄上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那是柳栖云硬要拿刀刻的。血珠顺着剑脊滚落,将斑驳的字迹洗得发亮。

 恍惚间柳栖云还是那个扯着他闹着和他比试的少女,常常与他抱怨修炼不顺的沮丧。

 “你不是我师兄吗?为什么你也偏心叶霜璃?”彼时十六岁的柳栖云双眼暗淡,周边的所有人都为叶霜璃一步步与她走远,她弄不明白,只执着地想寻一个答案。

 那时他如何说的?是了,他说“玄霄阁容不得你这般歹毒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