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第2页)
他知道再不可强力而为,只是那莫名的烦躁,却是一直都挥之不去,驱之不散。王守仁心中生疑,自从他玄功有成,就从来没有在入定中如此被心魔搅扰。
思忖了一阵,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索性从入定之中醒来,他这门心法本来讲究的就是顺其自然,不可强求冒进。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似乎已无大碍,就连胸口的剑伤都已经查无所觉,当下解开胸口包扎的衣带,果见那里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
想那乔不留所馈丹药,万不可能有此神奇功效,这其中定然是另有蹊跷。缓缓地睁开双眼,正欲招呼一下吕墨清,却听到一阵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传入耳中。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凤鸣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王守仁打眼一瞧,不禁哑然失笑,只见那头青骢白肚的小驴,正在院子里悠闲的吃草。而吕墨清则坐在台阶上,撑着油纸伞摇头诵读:“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飞白兄,怎么竟诵起这蒙学的千字文来了?”
“啊!伯安,你这是已然无碍了吗?快来看,老天赐了我一个好孩儿。”
王守仁正在纳闷,便听到伞后果真传来了婴儿的啼哭。
“哦...哦......乖,爹爹过会儿再读书给你听。”
驴御史走将过来,还将一个小小的婴儿送到守仁面前。
“伯安你看,就是这个孩子。”
王守仁小心地接在手里,却只是见到一张还未长开的小脸,但是那一双星眸,却是漆黑透亮,透着灵性。而那婴儿的手中,竟然抓着一块莹白的玉牌,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这吕兄也是,竟将这等贵重的物事给孩子拿来玩耍,这怕不是他的传家之物。”
未等守仁发问,吕墨清便已将之前之事娓娓道来。听罢讲述,王守仁暗自点头道:“我也曾经与闻,有新生婴儿为虎狼所饲养之事,非但没有被野兽所食,反而将其哺养长大,可见这爱护幼小,乃是众生天性。只是兽类所饲养的孩子,多是灵智不开。”
王守仁话题一转,接着又道:“那乔不留倒是一个信人,你说古谦临走时还杀了一人,那人现在何处?”
驴御史忽然一怔,看了看台阶下的那片空地,惊讶地道:“咦?怎么不见了,我记得古谦的确是杀了那人。只是我当时魂不守舍,就连乔大侠临走之时,也都不曾在意。那人到底是没死透,还是被乔大侠带走,为兄却是不得而知。”
“可能是被乔大侠带走了吧,我们到底不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中人的行径也是所知甚少。不过经此变故,那人倒不会再为阉贼卖命,我们的安全却是无虞。”
闭眼沉思了片刻,守仁又继续道:“你说的那个石碗在哪里,可否取来予我一观?”
驴御史道了一声稍等,便取来了那个石碗,守仁将孩子递还给吕墨清,接过了石碗。看了半晌,除了像驴御史所言很是规整之外,确是再无其它蹊跷之处,就连其上的红色纹路,也已经变得几不可见。将碗底残留的一些面糊糊凑到鼻端,亦没闻到什么异常气味。
王守仁手拿石碗,暗自出神:“我除了服用下乔不留的那颗丹药之外,唯独喝过这个碗中之水,却再也没有用过其它食物。照飞白兄所言,乔不留和那古谦都曾把过我的脉搏,皆已确认我必死无疑。那乔不留自己也说,他那丹药最多只有延命之效,但绝无回天之功。而我初醒之时,虽然伤势很重,却并无性命之忧。照此推断,其中的古怪定然还是出在这石碗之上,也正是在吕兄喂我喝下那碗中清水之后,我的身体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而伤势大大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