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不归路 上》

Atm机的蓝光在深夜里静静的亮着,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十五分。要不是明天一早要把房租转给房东,我才不会这个点跑出来存钱。

银行的24小时自助服务区里空荡荡的,我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回荡。

玻璃门自动滑开时,我莫名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今晚的空调开得特别冷。

"可能是太累了吧。"我自言自语,把挎包往肩上提了提,径直走向最里面的那台Atm机。

插入银行卡,输入密码,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我把要存的五千块钱放进存款口,听到机器点钞的沙沙声。就在这时,余光瞥见屏幕右上角突然闪烁了一下,显示出一个奇怪的数字:4444.44。

"什么鬼..."我皱眉,揉了揉眼睛,数字又恢复了正常。应该是系统故障了,我安慰着自己。

点钞完毕,我确认金额无误,准备取回银行卡。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有个人站在我的身后呼吸。

我猛地回头,背后空无一人。

自助服务区依然只有我一个人,玻璃门外是漆黑的夜色。我咽了口唾沫,一定是幻听。最近加班太多,导致我神经太紧张了。

"交易完成,请取回您的卡片。"机械女声响起,我迅速抽出银行卡塞进钱包,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我浑身不舒服的地方。

走向出口时,我透过玻璃门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他穿着锃亮的黑皮鞋,笔挺的西装裤腿。他似乎在等待进来。

"这么晚也有人来取钱啊。"我心想,出于礼貌,推门时特意留了条缝,怕撞到他。玻璃门缓缓滑开,我侧身快步走出,甚至没敢抬头看对方的脸。

走出五步远,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身后没有一声响。按理说,那个人应该会往里走,我能听到他脚步声才对。

我停下脚步,慢慢转身。

自助银行里依然空无一人,Atm机屏幕闪烁着待机画面。

一下子呆在了原地,刚才明明看到一双黑皮鞋和西装裤腿,清晰得连皮鞋上的折痕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却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人。

"不可能..."我颤抖着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向地面。灯光下,银行门前的地砖干净得反光,没有任何脚印或痕迹。

一阵冷风吹过,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不上多想,我转身就跑,直到冲进小区电梯,才敢大口喘气。

回到家,妈妈还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我脸色惨白的样子,她立刻站起来:"文倩?怎么了?"

我把事情经过告诉她,说到那双凭空消失的黑皮鞋时,妈妈的脸刷地白了。

"你说的是建设银行那个自助服务区?"妈妈的声音发颤。

我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三年前那里死过人。"妈妈拉着我坐下,"一个银行经理,因为挪用客户资金被查出来,就在那台Atm机旁边上吊自杀了。"

"他穿什么衣服?"

"黑色西装,锃亮的皮鞋。"妈妈握紧我的手,"从那以后,就经常有人说半夜在那里看到穿黑皮鞋的人影,但走近他就消失不见了。"

我的手机突然从茶几上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我和妈妈同时惊跳起来。

弯腰捡手机时,我发现钱包不知何时打开了,里面多了一张我不认识的银行卡。

卡面上印着一个名字:林国栋。

"妈,这个林国栋是谁?"

妈妈夺过银行卡,脸色瞬间惨白:"就是那个自杀的经理。"

我把那张不属于我的银行卡扔在茶几上,像是扔掉一块烧红的炭。卡片在玻璃表面滑行,最后停在了妈妈面前。

妈妈的手指悬在卡片上方,不敢触碰,"你怎么会有林国栋的银行卡?"

"我也不知道!它就突然出现在我钱包里!"

客厅的吊灯突然闪烁了两下,电视屏幕滋啦一声变成了雪花点。

妈妈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他跟着你回来了。"

那一夜,我和妈妈挤在一张床上。每次我快要睡着,就会听到"嗒、嗒、嗒"的脚步声在客厅徘徊。

清晨,阳光照进卧室,驱散了我心里的些许恐惧。我抓起那张诡异的银行卡,决定去图书馆查查三年前的旧报纸。

市图书馆的微缩胶片室里,我找到了关于"银行经理自杀案"的报道。

2019年11月15日的《晨报》上,一张黑白照片让我浑身发冷,照片里的林国栋穿着笔挺的黑西装,脚上是那双我看到的黑皮鞋。

报道称,林国栋因挪用客户资金被举报,在事情败露前夜,于银行Atm自助区上吊自杀。

新闻的最后一段小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据知情人士透露,林国栋死前曾联系本报记者,声称掌握某位'重要人物'的犯罪证据。原定于次日的会面因他的死亡未能成行。"

我迅速翻找后续报道,却发现这个细节再未被提及。整件事在三天后就从报纸上消失了,好像从未发生过。

离开图书馆时,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我鬼使神差地走向昨夜存款的Atm机服务处。

"小姐,你在看什么?"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转身看到一位穿着旧式保安制服的老伯,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没、没什么。"我后退一步,"只是听说这里曾经发生过..."

"自杀案?"老伯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我那天值班。警察说是自杀,但..."他左右张望,压低声音,"林经理脖子上有两道勒痕。自杀的人,怎么会勒自己两次?"

我的血液瞬间变冷:"您是说..."

"小姑娘,有些事不该打听。"老伯突然板起脸,"特别是关于赵副行长的事。"

"赵副行长?"

"现在的赵董事长啊!"老伯像是后悔说太多,摆摆手走开了,"快走吧,天要黑了。"

回到家,我把收集到的信息写在笔记本上。林国栋、赵副行长、两道勒痕、消失的证据...这些碎片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当晚,我洗澡时,浴室镜子突然蒙上一层雾气。等我擦掉水雾,一行字迹缓缓浮现:

"帮帮我"

我尖叫着冲出浴室,却发现客厅茶几上,那张被我扔掉的银行卡又回来了。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未知号码"。接通后,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是...林先生吗?"我颤抖着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是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话语:"赵...世杰...挪用...三十亿...证据...钥匙..."

突然,电话里传来刺耳的电子干扰声,一个冰冷的男声切了进来:"不要再查了,除非你想像林国栋一样吊死在Atm机房。"

通话戛然而止。

我瘫坐在地上,心脏狂跳。这时,卧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一缕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在那道光束中,灰尘缓缓聚集成一个人形,一身黑色西装,脚下是锃亮的皮鞋。

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青白色的脸,脖子上有一道紫黑色的勒痕。

"施小姐..."他的声音像来自很远的地方,"请帮我...揭露真相..."

我本该害怕得昏过去,但看着他痛苦的眼神,一种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林先生,您是被赵世杰杀害的,对吗?"

鬼魂点点头,脖子发出不自然的咔哒声:"钥匙...在银行总行旧址...女卫生间...第三个隔间..."

他的形象开始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小心...他们...在监视..."

话音刚落,楼下的门铃响了。透过猫眼,我看到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外,其中一个正用什么东西撬我的门锁。

"快...逃..."林国栋的鬼魂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指向阳台,"防火梯..."

我抓起银行卡和手机,刚翻出阳台,就听到家门被踹开的声音。顺着生锈的防火梯爬下楼时,我听到上面传来愤怒的咒骂声。

躲在附近公园的灌木丛里,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后,她声音发抖:"文倩,别回家!你爸有个老同学在市公安局,我现在就联系他!"

挂断电话,我看着手中那张诡异的银行卡。月光下,卡面上的名字泛着微光,林国栋。

这个素未谋面的亡魂,就这样闯入了我的生活,把我卷入一场危险的阴谋。

看着公园对面那栋灯火通明的银行大厦,那里挂着"世杰金融集团"的招牌,我握紧了拳头。

"林先生,"我轻声说,"我会找到那把钥匙。"

远处的路灯突然闪烁了三下,像是某种回应。我知道,这个穿黑皮鞋的鬼魂,此刻就站在我身边。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站在银行旧址后巷的阴影里。

这座曾经辉煌的银行大楼如今只剩一个空壳,正等待着下周的拆除工程。夜风吹过空荡的街道,卷起几张废纸,像无形的幽灵在跳舞。

"你确定钥匙在女卫生间?"我小声问道,手指紧握着那张诡异的银行卡,它现在成了我和林国栋之间某种奇妙的联系器。

路灯闪烁了三下。这是我和他约定的信号——闪一下表示"否",两下"不确定",三下"是"。

铁丝网围栏有一个缺口,刚好够我挤进去。碎玻璃在脚下嘎吱作响,每一声都让我心跳加速。

大楼的侧门被木板封住了,但最

"希望没有报警系统..."我嘀咕着,打开手机照明,钻了进去。

里面比想象中更阴森。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我说不上来的金属气味。

按照林国栋的指引,我摸索着走向一楼的女士卫生间。推开门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

第三个隔间。门板上用红色马克笔写着"故障"两个字,现在已经褪色成了粉红。我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锁住了..."我低声说,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

手机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完全熄灭了。黑暗中,我听到水滴声——滴答、滴答——像是有人在隔壁隔间洗手。但这里早就断水了。

"林...林先生?"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隔间门突然自己打开了,发出悠长的吱呀声。里面脏兮兮的马桶水箱上,放着一个生锈的小铁盒。

我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铁盒,就听到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束。

"有人闯进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检查每个角落!"

我抓起铁盒塞进口袋,想往外跑,但脚步声已经逼近走廊尽头。绝望之际,隔间的门突然自己关上了,锁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检查女厕!"另一个声音命令道。

手电筒的光束从门缝下扫过。我屏住呼吸,双脚离地蹲在马桶上,生怕发出一点声响。门外的保安试了试门把手。

"锁着的,应该没人。"

"奇怪,监控明明显示有人影..."

"这破地方闹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走吧,去查金库那边。"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整个隔间冷得像冰窖,镜子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在那层霜上,有几个清晰的手指印,组成一个箭头,指向通风口。

"谢谢..."我轻声说,知道是林国栋帮了我。

通风口的螺丝已经松了,我轻易地拆下盖子,挤进狭窄的通道。

在黑暗的管道里爬行了仿佛一个世纪后,我终于从一个检修口钻出来,来到了后巷。

回到临时藏身的小旅馆,我锁好门窗,拉上窗帘,才敢查看那个铁盒。锈蚀的锁扣一碰就断了。里面是一把黄铜钥匙,上面刻着数字"7",还有一个小小的防水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