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做就不怕,怕就不做(第2页)

\"我老伴走了十年了。\"土壤组马教授笑眯眯的,\"早想去会会她。\"

实验室里响起压抑的笑声。方稷眼眶发热,这些老人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决绝的话。

\"不行!\"方稷拍桌而起,\"课题需要您们指导!\"他深吸一口气,\"我年轻,就算......就算进去也扛得住。\"

老周突然哼起《智取威虎山》的调子,荒腔走板地唱:\"甘洒热血写春秋......\"

\"都闭嘴!\"李教授突然厉喝。他盯着方稷看了许久,突然从抽屉取出个牛皮纸信封:\"签字。\"

方稷展开一看,是份\"冬星课题责任书\",最后附着条手写条款:\"若遇政治风险,由课题组长李明启全权承担。\"

\"李老师!\"

\"签!\"老教授把钢笔拍在桌上,\"不然现在就散伙!\"

钢笔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方稷签完字抬头,发现所有老教授都掏出了同样的信封——每份责任书上都已签好名字,责任条款全都指向自己。

\"你们......\"方稷的视线模糊了。

李教授把责任书收好,突然笑了:\"吓唬你的。真要出事,谁也跑不了。\"他拍拍方稷肩膀,\"去把郑国栋叫来,就说......就说老伙计们想他了。\"

农科院的梧桐树下,郑国栋听完方稷的转述,把抽完的烟头按在树干上捻了又捻。他今天没穿中山装,换了件洗得发白的劳动布工服,袖口还沾着机油。

\"我爸......\"他声音哑得厉害,\"他总说搞农业的要像麦子,把头埋进土里。\"

方稷从内袋取出烟盒:\"您父亲的数据救活了。\"

郑国栋接过烟盒,指腹摩挲着那个\"郑\"字。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知道吗?\"他突然说,\"这烟盒是五七年苏联专家送的。我爸用它装过治蚜虫的烟丝,装过杂交穗,最后......\"手指猛地收紧,\"装成了罪证。\"

远处高音喇叭开始播放午间新闻,隐约能听到\"抓革命促生产\"的口号。方稷等广播停了才开口:\"我们需要您指导采样点信息。\"

郑国栋掏出自来水笔,在烟盒背面画了条蜿蜒的线:\"额尔古纳河支流,北纬49度附近。\"他停顿片刻,\"那里有片白桦林,树下长着野生麦。\"

\"您去过?\"

\"六九年,偷跑的。\"郑国栋苦笑,\"差点冻掉脚趾。\"他卷起裤管,露出脚踝上狰狞的冻疮疤,\"但值得,我爸念叨那儿的麦种十年了。\"

回实验室的路上,郑国栋突然问:\"为什么冒险?\"

方稷想起前世那个在学术报告厅展示郑氏资料的耄耋老人——那是郑国栋,他在父亲平反十年后,终于完成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