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南都陷阴沉(第2页)
陆文焕突然将丝帕拍在桌上,绣着的夕颜花中央隐约可见极小的“谢”字:“诸位可留意信末的水纹暗线?那是沐家船坞的标记,可咱们借了他们的名头做事,如今想让咱们当替死鬼!”
接着,屋中又陷入死寂,唯有雨声敲打窗棂。
王承业突然凑近,声音几不可闻:“更要命的是‘潮生雷’。公主扔出的暗器炸开时,我看见烟雾里有人影——不是咱们的死士,倒像是花月谷的暗桩。”他指腹划过信中“清露堂”三字,“咱们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现在看来,从一开始就有人在幕后盯着。”
陆文焕猛地灌了口冷茶,瓷杯与桌面相撞发出脆响:“当务之急是堵住崔哲的嘴。他现在盯着沐家船坞的水纹暗线,而咱们的染局、弩坊、戍卫府调令……”他忽然指向王承业的漆盒,“信里连你派去当铺转移账册的时间都知道,说明咱们中间有内鬼,或者……”
“或者,对方根本不是沐家的人。”王承业突然打断,目光落在案头未动的烛台上,火苗正诡异地偏向夕颜纹方向,“三天前的火,烧了咱们的假证据,却烧不尽有心人。”
话音未落,三声闷雷在头顶炸开,烛火应声而灭。黑暗中,王承业摸到信笺上凸起的暗纹,正是三瓣夕颜花的形状,与他三天前在破庙砖墙上刻下的标记完全一致。当烛火重新亮起时,三人发现彼此袖口都沾着淡蓝粉末,那是信笺边缘的毒粉。
“不管幕后是谁,”周明谦擦燃火折,火苗映得他脸色青白,“咱们派去的死士,身上都带着三国死士的标记,现在唯有咬死‘联军余孽’的说法,才能保住咱们。”
陆文焕捏紧丝帕,帕角的“谢”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可信里说,崔哲已从刺客尸体上找到颍州官染局的凭证,还有……”他突然看向王承业,“你库房里的樟木油封味,在火场残留得比松油还重,这才是世子盯上你的关键。”
雨声渐歇,王承业望着漆盒上的夕颜纹,后知后觉脊背发凉。他们精心策划的破庙纵火、栽赃沐家的戏码,竟从一开始就被人看透。如今信中的毒粉、刻痕、水纹,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困在其中——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此刻是否正隔着雨幕,看着他们在蛛网中徒劳挣扎?
“散了吧。”周明谦起身整理官服,“三日后戌时,还是此处碰头。若有人没来……”他盯着王承业腰间的钥匙——那是打开颍州当铺暗格的凭证,“便当作默认与幕后黑手合谋,将咱们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呈给世子。”
雅间木门“吱呀”开启,三人各自消失在雨幕中。烛台上的火苗突然暴涨,将漆盒上的夕颜纹投在屏风上,影子扭曲成绞索的形状。
戌时三刻,王承业的官轿在南都东巷的青石板上碾过水洼,轿夫的脚步声混着未歇的雨丝,惊起墙根处蛰伏的夜鸦。他隔着轿帘望着醉风楼渐远的灯火,掌心还攥着那枚染血的夕颜漆盒——方才密谈时,周明谦袖口的焦痕与陆文焕丝帕的“谢”字,让他后颈的冷汗浸透了官服。
“大人,前面是槐树巷,要换条路走吗?”轿夫的询问惊醒了他的沉思。王承业刚要开口,头顶瓦当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抬眼便见道素白身影掠过檐角,鬓边夕颜花簪的幽蓝冷光,与漆盒火漆印如出一辙。
“停轿!”他刚掀开轿帘,软鞭的破空声已至颈侧。裴千梭的素白衣襟沾满雨珠,软鞭尾端的银铃在夜风中轻响,正是醉风楼密谈时他听见的瓦片动静:“王大人深夜独行,可是要去颍州当铺转移账册?”
王承业喉间发紧,腰间佩刀刚出鞘三寸,软鞭已缠上手腕,倒刺勾破袖口的瞬间,淡蓝毒粉顺着伤口渗入:“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密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