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月圆的回忆(第2页)
“世子,你之前在颍州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伴花坐在床前的桌边,端起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问道。
世子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看着伴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世子未曾透露过,却被伴花发现了。
“世子妃扶你躺床上的时候,我看见你脚底有淡淡的夕颜花纹!世子妃数过,是三枚,这次是你第三次来颍州,不会这么巧吧!”
之前的两次,世子也确实有些样的情况,但今日这次更加强烈些。至于脚底的夕颜花纹,世子倒是第一次听说,他从未注意过自己的脚底。
正当世子想着前两次的颍州经历时,门外却响起了铃铛声。
“阿渊哥哥,你醒啦!”
“灵儿?你怎么在这里?”世子很惊讶,距上次西都一面已经过去了近一年,此刻应该在全州待着才对。
“一个多月之前,有人朝全州王府丢了一封密信,然后我就来了。”
吃完米粥的世子,体力恢复了好多,脸色也好转了些。此刻月圆之夜,公主领着世子坐在大营的高处赏月。
夏夜的月光碎在陈之红的鬓间,断簪的海棠簪头还沾着三岁世子的乳牙印——那是他长牙时总爱啃咬的地方。谢怀霜的命蛊在血管里嘶鸣,逼她甩袖下毒,可陈之红的狼血却让她的指尖抚过水面,捞出的不是毒雾,而是鸣柳镇坠崖前最后一刻的碎光:
世子用他三岁的手攥着她的裙摆,掌心的汗浸透了绣着狼蝶纹的褓衣,小拇指还勾着她的断簪,簪尾狼首的利齿蹭过他的掌心,留下极浅的血痕。此刻她的舞姿突然僵硬,袖中月魄银针“当啷”落地,在浮台上拼出当年的血手印——那是她坠崖时,用狼血按在世子褓衣上的“护子印”。
毒血顺着断簪裂痕爬向海棠簪头,将三岁世子的笑脸扭曲成青紫色。她的左腕不受控地摆出狼首枪突刺架势,枪尖虚影却刺向自己心口的狼蝶核,那里藏着最后一段未被毒化的记忆:世子第一次喊“娘亲”时,口水沾在她的衣领,竟让谢怀霜的命蛊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右腕突然扬起,用贵女的指法折出三瓣夕颜,花瓣上凝着的不是毒血,而是鸣柳镇的晨露。她记得世子总爱用乳牙咬夕颜花瓣,甜津津的汁液沾在嘴角,像极了他笑时露出的两颗小虎牙。此刻潭水突然升温,上层浅滩的柳花自动聚成襁褓形状,里面躺着的,正是三岁的世子虚影。
世子望着月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还留着三岁时抓母亲裙摆的力道。公主递来的茉莉方糕在掌心发烫,糕点表面竟浮现出模糊的狼蝶纹,像极了鸣柳镇破庙的梁柱上,母亲用狼血为他画的护符。
他记得母亲的断簪尾端有个狼首,长牙时总爱啃咬,金属的冷混着血腥的甜,成了他对母亲最深刻的味觉记忆。此刻足底的夕颜纹突然发痒,低头看见鞋尖沾着的夜露,竟在草地上晕出狼首与蝶翼的重叠影子,和记忆中母亲裙摆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想起在慈恩寺时的多个夜晚,睡梦里涌现五指张开的姿势,正是当年母亲坠崖前,拼命将他推向山径的模样。公主的团扇“啪嗒”落地,她看见立渊的瞳孔深处,有极细的金芒在跳动,那是三岁前他被母亲抱在怀里时,从狼首皮甲缝隙间漏下的阳光。
谢怀霜的命蛊在他血管里掀起毒雾,让记忆中的母亲突然甩针绞杀追兵,血珠溅在他的褓衣上,染出三瓣夕颜。可陈之红的狼血却在护着这些碎光,让他始终记得,母亲甩针前,总会先捂住他的眼睛,指尖的温度,比鸣柳镇的篝火还要暖。
三叠月潭的水精镜里,谷主的舞姿与世子的回忆正在错位拼接:她绣褓衣的手,是他记忆中擦去他眼泪的手;她甩毒针的手,是他潜意识里挡在他身前的手。而在现实中,她的足尖每点一次浮台的夕颜纹,世子的足底纹就会亮起一道光,照亮一段被毒血侵蚀的残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