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手串局(第3页)

 春婵出去，不多时回来道：“是一个送冰的宫女叫艾儿的，来送冰碗，那碗外沿有水珠，她在外面一时不防把碗滑跌了。”

 嬿婉这里有两个孩子，访客中又有鄂玉芥这样身子不大好的，因此不用冰鉴，而是让冰室用小瓷碗装了冰送来放在案头消暑。这活比端着整盆冰、推运冰的板车轻省，多是由宫女来做。

 嬿婉道：“虽是无心，惊着阿哥，便不能不罚。叫人去打她两手各十下手板子，让她记住这次教训，告诉冰室一声，日后不要派她来承乾宫送冰了，进来送冰的，都戴个粗布手套之类，别再出这样的事情了。”

 那艾儿挨了手板子，回到冰室又受了一顿责骂，心中委屈得紧，又无处倾诉，在外闷闷走着，

 不知不觉走到了安华殿，听着里头佛音缭绕，传出阵阵有些呛人的香气，她一时竟是痴了。

 就在这时，她看见面前走来主仆二人，为首的女子一身暗灰色对襟长褂，身上带着与宝华殿中供香类似的气味，面上带着奇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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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感到，面前的人是多么亲切，周身都散发出冷白的光芒，让她感到一种被泥浆包裹的温暖。

 她眼中流出热泪，跪倒在如懿面前，诉说起白日如何滑跌了冰碗，又如何受了责罚。

 面前的人自称是宫中的娴答应，听了她的遭遇，说炩贵妃御下严厉。

 她分明看到娴答应眉宇间充满了为她不平的神色。

 娴答应让她起身，说她可怜，可以带她到安华殿前，请安吉大师为她摩顶赐福。

 她感到更加温暖，温暖得几乎要发起烧来。

 安吉大师与娴答应交谈，抽不开身，让他的弟子安多为艾儿摩顶。

 艾儿虔诚跪下，感受到那只温暖的手在自己头顶摩挲着，看见那手腕上戴着一串蜜蜡佛珠。

 她期期艾艾地开口：“感谢安多师父赐福于我，艾儿只不过是一个冰室送冰的宫女，每天劳碌着，还要受主子的气，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日子特别地难熬。”

 安多道：“日子好过与否，只要心中平静，便可安然度过。”

 艾儿道：“师父，您知道吗，在这个宫里，只有您愿意与我这样温和地说话。与师父说话，让我感觉，众生是平等的，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低贱的婢女，安多师父，我希望，来世可以过得好一些，能否，将您手上的念珠赐予我，让我带在身边，感受您无边的慈悲。”

 安多立刻脱下佛珠递给艾儿：“愿它予你平静与福泽。”

 璎珞在一旁角落里盯着，听元一道：“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出面，否则会让他们受到刺激，堕落成眷属。等艾儿离开，再寻机会。”

 夜幕降临，艾儿回过神来，手上已经多了一串男子佩戴的蜜蜡佛珠。

 她满心幸福，珍惜不已，走在回冰室的路上，时不时将手腕凑到眼前看看。

 璎珞一路跟随在后，元一告知，佛珠也会让戴上的人心智迷乱，必须等佛珠离手，才能动作。

 艾儿眼睛盯着佛珠，一不小心，与面前一人撞了个满怀。

 她慌忙道歉，抬起头，才发现是一名嬷嬷，似乎有什么伤心事，面上还有泪痕。

 她愣了一下，问道：“您怎么了？”

 那嬷嬷嘴上说着没事，可是看着她，眼泪却越来越多。

 她终于忍不住，哭泣道：“我的女儿，她的身子不好，虽然主子们的赏钱多，可是，可是大夫看不好她的病……她，她比你还小一些，难道她年纪轻轻只有死路一条吗……”

 艾儿想到自己无亲无故，自己好与不好，都没有这样一个人牵挂，也伤心起来，两人对着伤心一阵，艾儿忽然想到什么，脱下手上佛珠，递给嬷嬷：“这是南域的大师所赐，有无边福泽，一定可以保佑您女儿平安的。”

 嬷嬷吓了一跳，看着悬在半空的佛珠，道：“这佛珠看着成色很好，不是咱们能有的。”

 就在这一犹豫间，璎珞从后头走出来，小声但严厉地说道：“我乃长春宫大宫女璎珞，你们在这里传递什么东西！还不跟我去长春宫面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