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你要往哪走?
“张长明来干什么?”
卜清芳看了眼点头离开的身影,转头对李学武问道:“别不是来添乱的。”
“呵呵,你猜对了。”李学武轻笑着抬起头看了她说,“他不仅是来添乱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
“这我可不信,您还能饶得了他?”卜清芳一副怀疑的表情笑道:“看样子纪监没奈何得了他啊。”
“许是有高人指点也说不定。”李学武整理了面前的材料,问道:“年终总结拿出来了?”
“那位高人该不会是您吧?”
卜清芳好笑地把手里的材料递了过去,也没用李学武让,便不客气地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我哪有那份道行啊。”
李学武低头看起了总结报告,心里惦记着年底的公事,嘴里便认真了起来。
如果打算明年年初去辽东,那工作上就需要有准备。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选择了卜清芳担任副秘书长,他就得把工作交接清楚。
不至于说大权都交出去,业务和行政工作还是要同她讲清楚的,省的自己两头跑有疏漏。
以秘书长的身份兼任辽东工业管理小组组长,他哪头都舍不得放下,所以未来两三年只能两头跑。
大事上有董文学以及其他关系,这工作上便只能同卜清芳密切配合。
李学武只希望她恪守本分,用心做事,不要行锐意进取之势,否则他绝不会手软。
越是非常时期,越要严肃紧张,哪里容得她放肆。
卜清芳也不是刚上班的菜鸟,李学武把她摆在这个位置上需要她做什么,不用讲的太清楚,懂得都懂。
只等两人把工作说完了,李学武这才提起张长明送了个人到津门俱乐部的事。
“这叫什么事啊——”卜清芳好气又好笑道,“当咱们这儿是收容所嘛,什么人都往这边送。”
“听他吹牛,说人才了得,在地方关系上很有能耐。用一用吧,不行就退回去。”李学武和声细语地说道:“不是已经有经理人选了嘛,就安排个副经理吧。”
“张长明能乐意?”卜清芳挑眉问道:“人家可是奔着总经理来的。”
“他是这么想,我也没应他啊。”
李学武没在意地说道:“寸功未立,哪里有赏,不过是看在津门地界复杂,给他个机会罢了。”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下来就安排。”卜清芳不是很清楚李学武同张长明的关系,但他知道两个单位领导之间往来密切,就是单位之间的合作也很紧密。
至于说机关里的闲言碎语,有听得只言片语的说李主任同秘书长私下里与津门水产的领导合作搞项目。
而就在最近机关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举报信中恰恰就有相关的内容,好像坐实了这些传言一般。
只是有些出入,举报信中并未有关于秘书长的说辞,尽是围攻李主任的证据证言。
当然了,这里面的弯弯绕实在是太多,纪监那边还在查,明白事的都闭着嘴等消息呢。
不过从张长明在秘书长这边“登堂入室”的举动来看,两人的私交确实不一般。
就是不知道举报信中所罗列的双方领导借助顺风商贸搞利益输出的内容是否属实了。
在卜清芳看来,交友广泛,出手大方的秘书长即便是没有从中获取利益,怕也是脱不开干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你观察机关里谁跟谁的关系好,怎么判断?
平时不来往,见面不说话的关系就很差?
一起去食堂,经常打麻将的关系就很好?
表面功夫看不出来什么,还是要看本质。
两个领导在业务或者意见上摩擦的再狠也不会下狠手耍阴招,甚至还有几分互相尊重的,关系绝对不差。
好事者打赌,就赌秘书长何时梦碎辽东,何时离任秘书长职务,各种原因就在李主任的喜好态度上。
有人信誓旦旦,谈及李主任同秘书长的关系势同水火,再没有缓和的余地。
无稽之谈。对于这种言论,卜清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更不会说给李学武听,怕逗笑了秘书长。
一把和秘书长之间可能会有意见上的分歧,但永远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不会产生更复杂的结果。
真造成了众人所说的那种情况,到时候丢脸的不是李学武,反而是李怀德。
举报信相关的内容虽然传的很凶,但并没有最终的调查结果出炉,一切都只是猜测。
而就在这个时候,津门水产来人接受询问。那位张副总竟然还有心思谈接下来继续合作的事。
你想吧,张副总都不怕,秘书长怕什么。到头来恐怕只有李主任颜面扫地遭领导寒碜,再无其他。
至于说举报信中所涉及到的内容,这么多天过去了,就算是傻子也把手尾扫清楚了,还能查到什么。
所以任是谁都想不出这件事是秘书长做的,完全不可能啊,李学武怎么可能往自己身上揽活儿呢。
卜清芳是个玲珑剔透的水晶人,这边说笑着,不难在心里猜测出张长明此行来的目的。
“既然是要送人,那往后合作的机会必然是要多了。”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津门水产该不会是想染指营城港务的业务吧?”
“啊?还真让我猜着了?”
她只是试探,却不成想李学武脸上多了几分认真,这才惊讶出声。而后瞪大了眼睛问道:“他们咋想的。”
“这话我也想问他来着。”
李学武哼笑一声,道:“左右不能是远洋航运,应该是水产冷鲜食品运输一类的合作,他没说我也没问。”
“看着像是个纨绔子弟,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卜清芳挑了挑眉毛,提醒道:“您这尊大佛还没到营城就任和,他就叭叭地跑过来拜一拜了。”
“什么佛不佛的,叫人听了闲话就找你啊!”
李学武好笑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摆了摆手,撵了她道:“赶紧忙你的去。”
“拜佛也算有份真心。”卜清芳离开前还不忘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听他道:“就怕临时抱佛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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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苏维德有些气恼地瞪了梁作栋一眼,“你跟我撒野那劲儿呢?”
他恼是恼,可也算骂了出来,终究不能把同乘一条船的梁作栋赶出去。
别人不知道他那些下作的手段,可梁作栋这个执行人可是一清二楚,真抖落出去,他也是要被追责的。
到底是行止有亏,不够光明,他也藏了一份私心,这会儿见梁作栋主动登门,嘴里也就撒撒气地呲哒他几声。
好在梁作栋在他面前小心谨慎惯了,又是一起做过亏心事的铁子,这面上讪讪,听骂也就听了。
“梁经理,我这庙小,您要换一家也说得过去。”
苏维德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为人子了,只是当领导的不能骂的太花花,没得丢了体面。
只是这些话也够扎心的。
“您要奔一份前程,没有拿我作伐子的,卖了我你就能得着好儿了?他们就能当你是自己人了?”
“苏副主任,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啥用。”
梁作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从保卫处出来后这段日子小心谨慎,班上的业务都交了出去,只是等死。
果然,没几天纪监便接二连三地找他了解情况,最后变成了传唤他谈话,一次比一次严重。
只是一直没有停他的职务,更没有拘了他,好像要他戴罪立功似的。这会儿突然就来了苏副主任的办公室。
苏维德起初还有几分提防,只是梁作栋讲的实在,把他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秃噜了个清楚。
就是苏维德现在想要防范他也是来不及的,总得走完这一段才能把梁作栋踹下船。
“哼——”是了也就是了,正如梁作栋所说,事到如今,两人都要夹着尾巴做人,说这些还有啥用。
苏维德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看窗外半晌,也晾了对方半晌。直到中午下班铃声响起,他这才转回头看了梁作栋问道:“举报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真不知道,蠢也没有这个蠢法。”
梁作栋苦笑着给自己点了支烟,到现在他也不在乎会不会在领导面前失礼了。
“材料是窦耀祖送过来的,人也是他使钱找的,谁知道送上来的举报信却变了内容。”
“这不是蠢是什么?”苏维德敲了敲桌子,虽然知道不能跟他置气,可还是气的不行,“这么紧要的事你竟然交给一个土老帽去做,他还是李学武的关系。”
“苏副主任,您也听说了,建筑总公司那边换了副总,窦耀祖辞职回家,他不可能从中作梗。”
梁作栋使劲咗了一口烟,眯着因为熬夜而干涩的眼睛说道:“反正我想不出他这么做的原因。”
“我不说您也知道,那东风建筑说是小集体联营,实际上就是他的事业,这么糟践了,哪能心甘情愿。”
“你不说我还忘了。”苏维德突然立了眉毛,看向他问道:“那个叫吴淑萍的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我能查出来的就不怕人查。”梁作栋苦笑道:“那些背景关系说出来您能信吗?”
“别蒙我,我什么不知道!”
苏维德一拍桌子,皱眉说道:“这个吴淑萍曾经多出现在周小白的身边,都说她才是顺风商贸的实控人。”
“苏副主任,您想说什么?”
梁作栋摊开手无不有坦白地讲道:“周小白的身份就算周泽川没说,只看他胆怯的模样您还不知道吗?”
“别查了,再查下去咱们就不是鱼死网破这点事了,到时候你我都是雷霆之怒下的蝼蚁。”
“瞧你这幅德行——”苏维德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只是心里惊讶,面上不显,他也早想到了这一点。
这个周小白到底是什么身份,周泽川敢查李怀德和津门水产的关系,到她这里却像是忘了有这件事一般。
梁作栋对他的鄙视丝毫没有反应,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个时候大哥说二哥怂有意思吗?
“周小白这件事我倒是可以放下,就是有人见不得这件事撂下啊。”苏维德皱眉讲道:“你还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