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大画家杏子与梨

第五百一十一章 爱城与画宗之禅(第3页)

  过去人迷信,就把他送到和居所隔壁的园通禅院里,在“莲花宝坐下让佛祖看着,小鬼沾不了身”。

  所以除了学画。

  其他小童子开蒙的教材往往是什么《百家姓》、《千子文》、《弟子规》、《菜根谭》啥的。

  而曹轩却是在一堆小沙弥之中,跟着老和尚的那些佛经中玄妙神奇的故事识的字。

  “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这是《金刚经》中的话,曹轩依稀听光头方丈讲过,众生一切的心都在变化之中,都是无常,都并非本心。

  本来就玄玄叨叨的。

  跟着后面那一句没头没脑的“观世音菩萨”,就更让人听不懂了,《金刚经》又非《观音心经》,主要释迦牟尼佛讲解的经文。

  他听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玄”——这是东方禅宗的一个重要特色,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禅。

  手指禅,棒喝禅、狂禅,多种多样……就像民国年间着名的单口相声《斗法》里,高人随便伸个手指头,就代表了“无量佛,一佛顶礼”,随便拍拍心口,就代表了“佛在心中坐”。

  “禅”和整个现代艺术,其实有一种非常相似的气质。

  同一个禅有百解、千解、万解。

  符合老师心意,能被老师当成真正接班传人的解法,却只有老师心中的那唯一一种。

  像是灯火上的猜迷游戏。

  纵观曹轩漫长的一生。

  他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如此关系重大,却又难解难猜的哑迷。

  普通孩子猜对了灯迷,奖品是几颗大山楂丸。

  他猜对了灯谜。

  奖品是整个千年画宗——这一定是有史以来,整个世界上最昂贵的一道灯会游戏。

  曹轩很想知道,自己画的够不够好。

  有没有达到了师父的期望。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这么看)。

  但是六七岁的岁数,在穷人家确实已经到了开始要帮家长分忧,承担家庭责任的年纪了。

  江沪一地,工商气氛较重,小孩更是早早当家。

  自古以来,就有“生到七岁,往外一丢”的俗语。很多同龄的少年人,已经开始进入店里当学徒,甚至进入日资的纱厂工厂,当包身童工。

  他跟随师父走了这么远的路。

  至少已经开始渐渐的明白了身为对方的关门弟子,对整个南方画派,拥有怎样的意义,也渐渐的明白了,那五万法币,拥有怎么样的意义。

  师父说的轻巧。

  但在江南的水灾,威海卫的霍乱,东北的沦陷……那些听大人们皱着眉头谈论的,自己所看到的。

  在流离失所的难民中,一百元的价格,就足以卖儿卖女了。

  五万元,这是普通码头工人一百年的工资。

  他的一幅画。

  就算是二十年后……又真的担的起这样的分量么?

  年少老成的曹轩,少年人的岁数有着老和尚般的静气,也有着老和尚般的忧愁。

  师父说。

  上海人只看天底下最红的大角儿,只捧天底下最神的神童。

  从这点看。

  他大概可能已经赢得了脚下这座城市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