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四、三只锦囊

裴十三娘带着甄淑媛等女眷,在汉阳县城外和谢令姜、离闲一行人分道扬镳。


 临别的时候,谢令姜、容真都默契的去送了送,去了汉阳县渡口。


 甄淑媛看起来有不少话想对谢令姜说。


 甄淑媛早在侄儿上任龙城的时候,就相中了谢令姜,那时候他侄儿还是个贬官不得志的芝麻县令。


 现在回头看,那时候让侄儿妄图娶谢令姜这样的五姓女,确实有些痴心妄想。


 只不过,当时是谢旬、谢令姜父女的正直谦逊儒雅家风,外加大师兄小师妹这层身份,才让甄淑媛生出了这份没有拎清的超标“野心”。


 至于甄淑媛那时争取这份高攀婚事时,有没有自知之明,是不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在帮侄儿干这种吃白天鹅的事……虽然在这位罗裙妇人眼中,自家侄儿天下第一优秀、谁都配得上,但是能在南陇乡野寡居一人拉扯这家中独苗长大、和村妇泼妇们精打细算的过招,必然不会真是愚昧村妇,高低也是“愚昧”之中带点女子的狡黠精明。


 况且,人身处过的环境越不安全,也越容易深刻察觉到新环境中每个人的阶级差异。


 甄淑媛终究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因此,她对谢令姜一直保持有一份独特情谊。


 在离开龙城后、初到浔阳城的那段日子,谢令姜也经常往浔阳王府跑,甄淑媛与她算是处成了某种往年交的闺蜜。


 叶薇睐长时间待在甄淑媛旁边,愈发能感受到这点,所以对于谢姐姐,一直都是格外敬意。


 虽然现在侄儿欧阳戎平步青云,身份水涨船高,不再配不上谢令姜的五姓女身份,甚至侄儿身旁还时不时的就冒出一些隐隐能和谢令姜争夺大妇主位的情敌。


 例如甄淑媛当下瞧见的这位女史大人,似乎是当朝天子身旁的红人,好像还有一层尊贵的郡主身份,是圣人的娘家人。


 但是,若此时此刻让甄淑媛来做主,来选正妻侄媳。


 她的选择依旧不变。


 可以理解成,来得最早的谢令姜,算是甄淑媛侄媳妇人选上的白月光。


 白月光这种东西,厉害就厉害在,此刻连白月光本人再来了都不管用。


 虽然心中脉络如此,但甄淑媛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至少眼下谢令姜、容真送她来渡口上船,也没有格外的偏袒,只拉着一个小娘说话,完全不理另一个小娘。


 这也是被乡野泼妇那些鸡皮蒜毛事锻炼过的妇人,自带的狡黠聪明。


 家家户户的婆媳矛盾就是发乎于最初微末的。


 对于自家檀郎的家宅安宁,甄淑媛从始至终都十分谨慎。


 例如,已经快乐的随檀郎远去的叶薇睐,就经常听某位甄大娘子嘀咕自语:我家檀郎是做大事的人,咱们可不能给他拖后腿,宅子里都安分点……


 况且,晚辈能来送行,别管目的如何,都是一份心意,作为长辈都很受用,这叫知礼数。


 来到渡口,依依惜别。


 甄淑媛本来还有不少话想和谢令姜讲。


 主要是早上离别时,周围人多,檀郎走的快,似乎都没有和谢令姜好好温存道别,也不合适磨磨唧唧。


 作为檀郎内宅安宁定海神针的甄淑媛,自然要帮忙鼓励宽慰几句。


 不过跟在旁边的容真,让罗裙妇人收回了话语。


 只是一些寒暄客套后,甄淑媛含笑道:


 “婠婠先回去吧,容真女史也请留步。”


 容真突然道:


 “大娘子可以喊本宫小名,不用见外。”


 甄淑媛愣了下。


 旁边的裴十三娘、半细都已经默契退到了甲板那边望风等待,把地方留给三女。


 甄淑媛小声问:


 “你小名叫什么?”


 容真声音细小,似是自语:“娘亲以前喜欢喊我容儿。”


 甄淑媛微笑说:“那妾身也托大一下,喊你容儿,容儿你以后喊妾身甄姨就行,家里……家里都是这么喊的。”


 容真没有听懂罗裙妇人话语中的小玄机,察觉到谢令姜视线投了过来,容真有些挂不住脸,看向一边,快言快语:


 “大娘子,那下次来京城,记得找我,不过我可能在宫中出不来,不过没事,我到时候回去看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