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相府参军杜预,秃发寿阗的愧疚

“尚书郎所言极是,咱们就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走了,必须让鲜卑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一旁的副将附和道。

 “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杜预点头道,望着远遁的鲜卑骑兵。

 “可惜啊,那秃发部的少主秃发树机能已经被我军射于马下,

 但却是又被他的父亲秃发寿阗拼死救走了,放走了两条大鱼,末将有罪,请尚书郎依军法处置!”副将弯腰抱拳道。

 “鲜卑的几位首领过于勇猛,今日我军伏击鲜卑,歼敌五千,我军才损失八百人,战果已经很不错了,只可惜今日讨寇将军邓士载在丞相身边,

 若是在此多半能留下一两位鲜卑首领,等下次吧,定要让他们这些鲜卑人后悔来蹚这趟混水!”杜预摆手道。

 朔风卷尘,残阳泣血。

 杜预按剑立于幽州北麓的高岗上,脚下是刚结束厮杀的战场。

 初秋的寒风裹挟着血腥味,将破碎的旌旗扯得猎猎作响。

 鲜卑人的旗帜仍在燃烧,黑烟如巨蟒扭曲着爬向铅灰色的天空。

 “叮——”一声金属脆响传来。

 两名魏军士卒正费力地从尸体堆里拔出长戟,铁刃刮过骨头的声响让人牙酸。

 远处,医官在伤兵间穿梭,麻布缠到一半就被血浸透,随手扔在沙地上,立刻被风卷着滚过横七竖八的箭囊。

 “尚书郎!”年轻校尉踩着染血的马鞍跑来,“东面山谷又清出三十具胡骑尸首,要割耳记功么?”

 杜预摇头,目光扫过那些仰面朝天的面孔——有个鲜卑少年至死还攥着骨笛,指缝里漏出的沙粒正被风一点点偷走。

 河滩边,民夫们用钩镰拖拽着战马尸体。

 忽然有匹伤马哀嘶着立起,肠子拖在砂石上划出暗红的痕,旋即被弩手一箭射倒。

 对岸的树林里,乌鸦的叫声此起彼伏,像在争论哪具尸首的眼珠更肥美。

 杜预弯腰拾起半截狼头纛旗,指腹擦过旗面上干涸的奶渍。

 昨夜萨满的鼓声犹在耳畔,此刻却与断箭残矢一同埋进焦土。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里混着沙粒——幽州的秋天,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鸣金收兵,收兵回营向丞相复命吧。”杜预继续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