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1章 九霄问道（85）
暴雨如注，青石阶上的水洼倒映着陈家祠堂斑驳的飞檐。十六岁的陈霄跪在蒲团上，指尖抚过冰凉的族谱，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族人名讳，最终停留在父亲陈远山的名字上。那个“卒”字像一柄锈刀，狠狠剜着他的心。
“少爷，三长老有请。”门外传来老仆急促的脚步声。
陈霄深吸一口气，将族谱合上。自从父亲三年前在探寻秘境时失踪，陈家对他们母子的态度便急转直下。如今连母亲每月的例银都被克扣，若非靠着父亲留下的几亩薄田，怕是早已揭不开锅。
穿过九曲回廊，陈霄踏入议事厅。檀香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七位长老端坐主位，中间空着的太师椅上落满灰尘，那曾是父亲作为家主的位置。
“陈霄，你可知罪？”三长老陈宏拍案而起，浑浊的眼珠瞪得溜圆，“你母亲私吞族中灵石，证据确凿，按族规当逐出陈家！”
陈霄浑身一震，猛地抬头：“不可能！母亲绝不是那样的人！”
“哼，人证物证俱在。”五长老冷笑一声，甩出一块染血的绸缎，“前日矿脉遭劫，守卫在现场发现了你母亲的绣帕。”
陈霄盯着那块绣帕，指尖微微颤抖。那的确是母亲的手艺，但母亲体弱多病，平日里连院门都极少踏出，怎会去抢夺灵石？
“且慢！”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陈霄的表姐林青璇快步走入，手中抱着一个木盒，“三长老，五长老，这是我在矿脉附近找到的证据。”
木盒打开，里面躺着半截断裂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陈家死敌——王家的族徽。陈霄瞳孔骤缩，他曾听父亲说过，王家为了争夺灵脉，不择手段。
“这...这不过是王家栽赃！”三长老色厉内荏地喊道。
“栽赃？”林青璇冷笑，“三长老如此急切为王家开脱，莫不是收了什么好处？”
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哗然。陈霄感激地看向表姐，却发现她不着痕迹地朝自己眨了眨眼。他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昨日深夜，表姐曾偷偷塞给他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明日议事厅见”。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陈霄冲出门外，只见东方天际黑云翻涌，一道璀璨的金光冲破云层，直插云霄。
“灵脉！是灵脉异变！”不知谁喊了一声。
陈家祖地的灵脉向来平静，此刻却如沸腾的岩浆般剧烈波动。金色光柱中隐约浮现出古老的符文，引得方圆百里的灵气疯狂汇聚。
“此乃上古秘境现世之兆！”大长老激动得胡须乱颤，“陈家崛起的机会来了！”
按照惯例，每次秘境开启，只有族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才有资格进入。陈霄握紧拳头，他修为不过练气三重，在族中只能算末流，想要获得资格谈何容易。
“诸位长老，此次秘境凶险异常，不如让我等亲率族中子弟前往。”三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毕竟年轻一辈经验不足，恐有闪失。”
“不可！”大长老断然拒绝，“祖训有言，秘境开启，年轻子弟当首当其冲，这是历练的大好机会！”
最终，众人商定以比武的方式选出进入秘境的人选。陈霄回到家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墙上父亲留下的剑谱上。
“父亲，孩儿定不负您的期望。”陈霄轻抚剑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取出母亲偷偷塞给他的一枚玉简，那是父亲生前留下的秘密功法——《九霄剑诀》。
玉简入手，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指尖传遍全身。无数玄奥的符文在脑海中浮现，陈霄只觉灵台清明，原本停滞不前的修为竟有了松动的迹象。
就在他沉浸在修炼中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窗外传来。陈霄警觉地睁开眼，却见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匕首泛着幽蓝的寒光，直取他的咽喉！
陈霄侧身避开，顺手抓起桌上的砚台砸了过去。黑影冷哼一声，轻易避开，身形一闪，再次欺身上前。
“谁派你来的？”陈霄边战边退，心中暗自焦急。这黑影修为至少在练气六重以上，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去死吧！”黑影狞笑，匕首上的蓝光暴涨。千钧一发之际，陈霄体内突然有一股暖流涌出，顺着经脉直冲丹田。他鬼使神差地施展出《九霄剑诀》中的一招，一道剑气破空而出，正中黑影胸口。
黑影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霄，挣扎着爬起来，转身夺门而逃。
陈霄瘫坐在地上，冷汗湿透了衣衫。他知道，这是《九霄剑诀》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但同时也明白，自己修炼父亲遗留功法的事一旦暴露，必将招来更大的麻烦。
第二天清晨，比武场人山人海。陈霄站在角落里，看着族中子弟一个个登台较量。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发现三长老和五长老正交头接耳，不时朝他投来阴冷的目光。
“下一场，陈霄对战陈昊！”裁判的声音响起。
陈昊是陈家长老的嫡系，今年十七岁，修为已达练气四重。他走上擂台，看着陈霄，眼中满是不屑：“就凭你也想进秘境？我看你还是回家种田去吧！”
陈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抽出腰间的木剑。这把木剑是父亲亲手为他打造，虽然简陋，却承载着他对父亲的思念。
“开始！”
陈昊率先出手，一套基础剑法使得虎虎生风。陈霄却不慌不忙，凭借着《九霄剑诀》中精妙的步法，轻松避开每一次攻击。
“躲来躲去算什么本事！”陈昊恼羞成怒，体内灵气暴涨，手中长剑泛起青光，竟是使出了陈家的中级功法——青风剑法。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中级功法岂是一个练气三重的人能抵挡的？
陈霄却突然笑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手中木剑微微颤动，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气在剑尖凝聚。
“九霄第一式，破天！”
一道璀璨的剑光冲天而起，陈昊的青风剑法在这道剑光面前不堪一击。木剑直接穿透了他的防御，抵在他的咽喉处。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练气三重的废物，竟然战胜了练气四重且修炼中级功法的天才？
三长老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猛地站起身，厉声道：“陈霄，你暗中修炼禁术，该当何罪！”
陈霄收回木剑，平静地看着三长老：“三长老，这是父亲留下的剑法，如何能算禁术？”
“你...你父亲已死，死无对证！”三长老恼羞成怒。
“我可以作证。”大长老缓缓站起身，“当年陈远山曾向我展示过这套剑法，的确是陈家失传已久的绝学。”
三长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陈霄成功获得了进入秘境的资格，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在那神秘的秘境中，等待他的将是更多的挑战与机遇，而在陈家内部，一场更大的阴谋也正在悄然酝酿......
夜幕降临，陈霄站在自家小院里，望着天边的明月。他握紧手中的木剑，心中暗暗发誓：“父亲，我一定会查明你的死因，重振陈家！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陈霄都绝不退缩！”
远处，秘境的金色光柱依旧璀璨，仿佛在召唤着他，走向那未知的世界......
晨光熹微，陈霄将母亲缝制的布囊挎在肩上，里面装着几枚疗伤丹药和半块压缩干粮。院角那株老梅树在风中簌簌作响，枝头未化的残雪簌簌而落，像是在为他送行。昨夜母亲偷偷塞给他的一枚玉佩还带着体温，上面刻着的古朴纹路让他莫名心安。
族门前，八名获得秘境资格的陈家子弟早已列队。陈霄注意到陈昊正用阴鸷的目光盯着自己，对方脖颈处的剑痕还未完全愈合，裹着的白布渗出暗红血迹。三长老站在石阶上，手中的青铜令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此去秘境，生死自负。若有人私藏宝物，按族规严惩！”
穿过层层云雾，一座悬浮在半空的岛屿逐渐清晰。岛屿表面布满裂痕，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龟甲，暗紫色的雾气从裂缝中不断涌出。陈霄的玉佩突然发烫，隐隐传来震动，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小心！”林青璇突然拽住他的手腕。一道黑影从雾中疾射而来，陈霄本能地挥剑格挡，却见寒光闪过，手臂瞬间被划出一道血痕。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一头形似黑豹却长着三只眼睛的妖兽立在众人面前，口中流淌着绿色毒液。
“是三眼毒豹！”有人惊呼，“这可是练气期巅峰的妖兽！”
陈霄强忍着伤口的剧痛，运转《九霄剑诀》。体内灵气如溪流汇聚，木剑表面泛起淡淡青光。毒豹率先发动攻击，利爪带起一阵腥风，陈霄侧身避开，反手一剑刺向它的肋下。妖兽吃痛，发出一声怒吼，尾巴横扫过来，陈霄借力跃起，剑尖直指它的第三只眼睛。
“噗嗤！”剑尖入肉的声音响起，毒豹轰然倒地。陈霄喘着粗气，发现玉佩上的纹路竟吸收了毒豹残留的妖气，变得更加清晰。而此时，其他几人也与陆续出现的妖兽缠斗在一起，喊杀声震天。
“快走！”林青璇拉着他冲进岛屿深处。两人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疾行，转过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巨大的石林。每根石柱上都刻着奇异的符文，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陈霄的玉佩震动得愈发剧烈，一道金光从石柱间射出，将他笼罩其中。
“陈霄！”林青璇的惊呼声渐渐远去，陈霄只觉天旋地转，等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洞穴。洞顶垂下钟乳石，在地面汇聚成一片银色的水潭。水潭中央漂浮着一本残破的古籍，封面上“九幽冥录”四个大字散发着幽蓝光芒。
就在他伸手触碰古籍的瞬间，一道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画面中，一位白衣仙人与黑袍魔尊在云端激战，山河崩裂，日月无光。最后，仙人将魔尊封印在此，而《九幽冥录》正是记载着魔尊毕生修为的魔功。
“原来这就是秘境的秘密......”陈霄喃喃自语。突然，洞穴深处传来脚步声，他迅速将古籍收入怀中。来人竟是陈昊，身后还跟着另外两名族中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