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这一回人是真的到齐了。


    砂锅中的羊肉也炖煮了时辰,施又宜用一根筷子轻戳,轻而易举插入肉中,嗯,时辰掐得很好。用来炖煮的冷泉水吸足羊肉油脂精华,变成一锅喷香扑鼻的羊肉汤,又依次摆在众人面前的案几上。


    “各位客人,先尝一碗羊肉汤暖暖身子。”


    王霓本不喜羊肉膻味,可面前这碗羊肉汤闻起来却意外地毫无腥臊,几颗红艳艳的枸杞和翠绿的香葱芫荽叶点缀其中,小小地夺人眼球。


    王霓用勺子舀起一勺,小口下肚,入口鲜香,秋夜中特有的清冷凉意在这碗羊肉汤的作用之下化为无有,全身都升腾起热意。


    相较之下,章昭和随从三人动作则粗犷许多,端起汤碗,大口饮下,喝出了饮酒的豪迈气势。


    亮出空碗,腹中馋虫引出,章昭高声道:“汤喝尽了,肉呢?”


    “羊肉手抓,来啦~~~”


    施又宜端着大大的托盘,拖着长长的尾音徐徐而来,十足勾起众人期待。


    砂锅中大块羊肋排捞起后,趁着热气切成二指宽的长块,在方形碟中码得整整齐齐,一列排开。火光的映照下,羊肉纹理清晰可见,肥瘦相间。另有两碟蘸料,一为椒盐粉,一为蒜泥醋汁。


    现下天凉了,施又宜上的是热手抓,油脂没有凝固,不会太过腻味。若是炎炎夏日,吃凉手抓又是另外一种风味。


    章昭却不蘸任何佐料,直接一筷塞入口中,大口咀嚼起来。奶香味在唇齿间中化开,原滋原味的肉质细腻紧实,鲜嫩多汁。


    章昭不禁夸赞道:“好肉,只有贺兰山滩羊才有这个味道。”


    王霁轻轻颔首:“吃过不少地方的羊肉,滩羊肉质为一绝。我猜想,章昭大人应当也许久未曾尝过。”


    章昭脸上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是啊,离开西北后,再也寻不到这样紧实有嚼劲的羊肉吃。当年戍边,大家伙也像这样,就地扎营,篝火围坐。军队之人,可没有这般文雅,都是直接上手,抢光为止。大伙常常随身带着一柄小刀,用来割羊腿肉。”戍边苦寒,大伙一起吃羊肉,便是一件了不得高兴事。但自他接到调令,离开西北,篝火尽欢,只再出现梦中。


    那位略瘦高个的随从,自坐下便寡言少语,也开口道:“我还记得张厨子做得羊杂碎最为出彩。今日小娘子的厨艺同老张相比,还逊色几分。”


    另一位圆脸随从连忙找补道:“小娘子别介意,他向来话直,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施又宜并无恼意,而是笑着摇摇头:“高手在民间。何况西北随军厨子做过的羊肉,定然比我多上许多。逊色也是自然之事。”


    瘦高个随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表示歉意。


    章昭又略带些可惜道:“若是再能配上一把凉拌沙葱,那可真是仿佛置身于连绵的贺兰山下了。”


    施又宜赞同地应道:“章大人会吃。沙葱配羊肉,解腻开胃。”


    王霁也道:“确实,其实我也命人将沙葱一并运来,不过,植物离土难以保存,到了金陵已成一把枯草。”


    章昭也举杯道:“王郎君有心了。”


    没吃过的谢培风则一脸疑惑:“沙葱是什么味道?和寻常的葱不一样吗?”


    王霁回道:“下次我们去西北带上你,让你亲自尝尝。”


    谢培风连连摆手:“哎哟,可别了。那边风沙大了,把我的脸吹裂了可怎么办。”


    饶是作为多年好友的王霁,有时候也很受不了他这股自怜自爱的劲儿,春风和煦的笑意现出一丝裂痕。


    就在这当口,施又宜清脆的吆喝又出现了。


    “来来来,尝尝手擀面,沈大娘亲手做的。”


    面条是沈大娘按照施又宜的要求擀的,她的手劲比两位细骨伶仃的小娘子大不少,面团几经反复摔打抻开揉搓,异常柔韧。面条略宽,同金陵常吃的细如发丝的龙须面之流截然不同,面条裹着酱汁与油光,配上少许酸菜。与原色原味的羊肉手抓相比,层次丰富许多。


    章昭大人一见眼睛便亮了。他端起碗,稀里呼噜几口便吞下肚中,而后一抹嘴,亮出碗底:“再给我盛一碗。”


    他赞道:“好久没吃到这么韧劲十足又弹牙的面条了,江南的面就跟梅子雨一样软绵绵地,教人吃得意兴阑珊。”


    施又宜快人快语:“这边的细面确实经不起久煮。在我们沐城有句俗话,若是一个人不争气,就叫做撩不起的烂面。”


    王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形容,眼底拂过一丝笑意:“有意思。”


    谢培风却嚷起来:“哎,施娘子,你这话不是在借机骂人吧?”


    施又宜笑盈盈道:“谢郎君,你可千万别对号入座呀。”


    谢培风一噎,没脾气地吃面去了。


    一直埋头干肉的聂予珖则问道:“就这些肉,不够吃啊施娘子。”


    “别急别急,还有呢,我们这就去准备。”


    不一会,施又宜、乘月和沈大娘端着几碟大盘子出现。其中一碟盘子上放着另外半扇羊肋排,另外几碟盘子上则放着一把把肉串,每串上的羊肉都统一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


    清炖羊肉能更好地尝出羊肉原本的肉香,而炙烤之下的羊肉,则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施又宜将羊肋排架上篝火,开始慢慢翻转烤制。


    乘月和沈大娘则就地取材,用石块垒起一块较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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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倒入炭火,将肉串铺在铁架子上。


    郎君们把酒言欢,王霓正觉无聊,见此眼睛一亮:“我也来一起烤。”


    炭火很旺,不一会,便看见肉块的表面变了色,渐渐蜷缩起来。


    施又宜把握着的羊排同样“滋滋”往外冒着油脂,不时还有几滴坠入火中,“蓬”地跃起一丛小火苗。


    空中的焦香越发明显,或许连秋蝉都为此沉醉,叫鸣声似乎都高了几分。


    谢培风忍不住站近了些,仔细端详正在火上反复翻转的羊排——表皮收缩,逐渐染上焦色,飘出的肉香,看得见,闻着香,却吃不了,要命哦~~~


    似乎又一把钩子直往谢培风的胃里扎,他不住催促:“好了没,好了没?”


    施又宜轻叹一口气:“别着急,别着急,这么大的羊排,还有得等呢。”


    聂予珖则聪明许多,早早在肉串那一摊蹲下,王霓、乘月、沈大娘他都很熟嘛,谁先烤好他就向谁要!


    王霁则依旧陪着章昭大人坐在一侧篝火堆旁,小酌闲聊。


    吃了地道的西北风味,又饮着好酒,章昭许久未觉着如此放松了,连眉间深深的刻痕似乎也淡了几分。


    他抬眼看向施又宜正在忙碌的身影:“方才施娘子说自己是沐城人,对西北菜式的做法却了如指掌,教她厨艺的师父真不简单。”


    夸的是施又宜,王霁却与有荣焉地一笑:“施娘子早几年应当走过不少地方,师父应当也不少。”


    施又宜赞同地点点头:“论起来,我也算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厨子。”


    章昭又道:“王郎君熟识的大厨定不会少,请来名不见经传的小厨娘,难道只是因我宴会上一句之言?”这话问得直白。


    王霁却答得流畅:“大厨大多精研一派,施娘子却擅长百家风味,能让大人有宾至如归之感,便是合适之人。名头一事,我相信施娘子早晚会闯出来。”


    章大人定定看他两眼,王霁也丝毫不回避他的审视,须臾,章大人眼神柔和下来:“你倒是比那些王家人,顺眼几分。”


    王霁举杯:“多谢大人夸奖。”


    “说起来,我还有些好奇,你二人是如何相识?不会是王郎君遍寻市井食肆,大费周折,才终于寻到施娘子的吧?”


    施又宜不禁扑哧一笑:“大人,您这就抬举我了。我与王郎君相识,也算意外。”


    她想起当时王霁相看场景,带上几分促狭之意:“牛首山脚,芳草江畔。”


    王霁却摇摇头:“其实牛首山,并非你我初次见面。”


    施又宜一愣:“那是何时?”


    王霁:“沐城,明月楼的后厨。施娘子可还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