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5章 26稿件一(第3页)
我站起身来,想往场上去,却被人和人挡住,密不透风,秦燃被他们架起来,扶到医务室,我什么也不能做,我站在原地,双手双腿都是冰冷的,我无能为力。
愤怒,不甘,对他人,对固执的秦燃,但更多的是对无能的自己,当他真正需要我时,我却只能在围绕着他的人后站着,像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欸,你是秦燃的哥哥吗?怎么不进来?”
我站在医务室门口,有人从医务室里出来,从门缝里,我看见,那开朗的少年在笑,我看了那人一眼沉默地走掉了。
我只是幸运地占据了这么一个身份,血缘将我们联系在一起,我能更早地遇见他,吹同一阵风淋同一场雨,这种无形的羁绊,稍一靠近便会迷失。
我的灵魂被困进了深沼泥潭,早已翻滚地腐烂肮脏,无可救药,失控地,不自量力地渴求深渊里射进来的光束,那应该是遥不可及的,我怎么敢用沾满污浊的手去触碰?
床的底下,有一个老旧的金属盒子,我把它找出来,打开盒盖时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
照片,剪纸,捆起来的一小撮头发,玻璃弹珠,秦燃给我画的画……
照片上,秦燃站在家门前的十字路口,朝我笑,指识划过照片上人微变的眼,高挺的鼻梁停在他带着笑意的唇。
金属盒子蓦然落地,我冲进洗浴间,吐个昏天暗地。
疯狂,病态,我仿佛看见了一个一无所知的偏执狂,贪婪地着恋着阳光的温度。
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怪物,活该被杀死在最肮脏最冰冷的地方,但我还没有死。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竟是冷静清醒着疯狂的,或许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许不知道
(四)
“哥,最后陪我一回吧。”
离开这里的前一天,秦燃找到我,站在我房前,笑着邀请我去长青林里逛一逛。
我应该拒绝,收拾我未整理完的行李,然后在晚上,默默地离开,但鬼使神差地,我他拉住了手腕,只能跟着往外走。
出门的时间很不凑巧,几乎是刚出门没过多久,就下起了雨,秦燃带了伞,我们不得不肩膀碰着肩膀继续走。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撞击声,然后又顺着伞沿往下滴,滴嗒,滴嗒。
撑开伞后,世界变得安静了,也变得狭窄了。
长青林里,泥土沾上我们的鞋子,湿润,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往前走,青苔缓缓爬上树干,树枝衔接着另一根树枝,彼此相依,雨水顺着叶脉,抚着叶缘滴下来,落进土壤里。
水汽氤氲着,潮湿,眼前的一切,树木草叶,都是雾蒙蒙地,淡了颜色。
风夹着水汽拂到脸上,像温柔的轻抚,我是喜欢雨天的。
秦燃忽然停住脚步,我跟着停下来,随后他俯下身,我跟着低头弯腰,循着他伸出手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几丛生长得很好的植株,天蓝色,淡粉色,深紫色的花簇拥在一起,被雨一起淋湿。
“那是我从家里盒栽里移植出来的,本来还以为会救不活。”秦燃看着伞下的花,脸上头一次没带什么表情,“有时候,我挺想和你,跟这花一样长在一起,淋着同一场雨,什么也不用管。”
水珠滴落花瓣的边缘,从碧绿的叶子上跌落,掉进泥土里。
秦燃忽然拽住我的衣领,将我拽得一个踉跄,我注意着脚边的花,等反应过来,我被他抵在了旁边的树干上,粗糙的树干抵住我的后背。
雨伞掉落地面,溅上泥泞,我们暴露在雨中,被雨淋湿。
碎发湿漉漉地沾在额头,秦燃拽着我的衣领,指失发白,颤抖。
“秦淮,你为什么会是我的哥哥?”
他颤抖地说着,几乎从唇齿间挤出这样一句话,悲哀的,绝望的,破碎的,他望着我的眼睛,雨水顺着发梢滴下来,划落他泛红的眼角。
只松开攥住我领口的手,狠狼用手臂擦脸庞,低下头,不再说话。
清瘦的身体在雨里颤抖,他垂着头,我能看见他瘦削的脖颈,我只是揽过他的肩膀将他在我的怀里,呼吸声交缠。
人一旦癫狂了便会被绞杀在自己的癫狂里,我剔出骨髓里的流淌的情绪,妄想从阴影的缝隙里窥视他,这是一个错误。
一个低微的失格者,妄图用腐朽毁坏的手去触碰他,亵渎他,这是另一个错误。
错误加错误,海水没过我的头顶,我没有立足之地,淹没我。
这一刻,过去的一切都应该和今天分割,戛然而止在这永恒的罅隙里。
就这样吧。
(五)
某一天的清晨当秦燃打扫秦淮的房间,从秦淮的床底下翻出来一个金属盒子。
盒子里有一本日记本,上面写满了秦淮的所有不舍,偏执的,疯狂的,触手却不可及的,所有的歇斯底里,好像都被他封进这一本薄薄的日记本里,藏进寥寥无几的纸张刻进字里行间,无人听他诉说。
秦燃忽然想起那个雨天,他的哥哥抱着他,抱了很久很久,晚上等他想去找他,他却只留下一封信,再不见踪影。
秦燃把金属盒子放在自己房间的柜子上,盒子的右边,摆着一排的照片,是秦淮拍的照片,他一张张裱好,摆放在这里。
房间被打扫地很干净,床上放着叠好的衣服,半收拾好的行李箱。
秦燃把日记本拿出来放进行李里,脖子上挂着秦淮留下的摄影机,举起来拍了一张。
暖金色的光线,琥珀色,天蓝色,浅青色……
画面定格。
小剧场:
2025.3.29
秦淮:不行的,我得离开这里,这是不被允许的……
片场工作人员A(若有所思):小燃啊,你哥这是……还没出息?
秦燃(看了眼秦淮):A叔你先走,我去看看。
秦淮(阴沉地):我简直道德败坏,没人喜欢……
秦燃(走过去,忽然揽住秦淮的肩):哥,下班了,等会吃什么?我请。
秦淮(吓一跳,慢悠悠转过头):下班了?吃什么?火锅,火锅别加辣酱,最好点个鸳鸯锅……
秦燃(笑着勾着他的脖子,往外走):好嘞,那咱先去外面把东西理好,到时候再去火锅店把餐点上,鸳鸯锅,一边不要辣,一边微辣,对不对?
秦淮:嗯。
秦燃:再然后点几瓶冰啤酒,庆祝我们杀青.最好把A叔和导演他们都叫上,热闹。
秦淮:嗯。
编剧(冒出头来,弱弱地):带,带我一个?
秦燃(笑着看过来):哎呀,这不是编剧大大吗?真是好久不见,听说这别是您投资的?应该不缺这点钱吧……
编剧(心虚,再次弱弱地):我,我付。
秦燃(笑得不怀好意):那就谢谢编剧大大了。
编剧:卒。
全剧终。
编剧:往后余生,我以吃土过度。
全体(鞠躬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