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延县火油
残阳如血,将裸露的页岩镀上一层铁锈般的暗红。·l¢o·o′k¨s*w+.!c-o′m,钟会的麈尾被山风卷起,银丝缠绕在探矿匠的洛阳铲上,像一条挣扎的银蛇。
"大人小心!"老匠人突然惊呼,手中的铲头刚从岩缝中拔出,带出的却不是寻常的泥土,而是一股粘稠的黑浆。那黑浆在落日余晖下泛着诡异的彩光,宛如流动的琉璃。更骇人的是,它竟在空气中"嗤"地腾起寸许幽蓝火苗,遇风不摇,遇气不散,静静燃烧。
钟会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等老匠人说完,钟会己甩开麈尾,狼毫笔从袖中滑出。他蹲下身,笔尖蘸着岩缝中渗出的黑油,在页岩光洁的断面疾书——墨色字迹竟也燃起同样的幽蓝火焰!
"此物遇水不灭......"钟会的笔锋如刀,每一划都带起细小的火苗,"实乃天赐神兵!"
老匠人倒退两步,枯瘦的手在胸前画着辟邪的符号。他采矿三十载,从未见过如此诡谲之物——这黑油燃起的火,竟连岩石都能灼出焦痕!
钟会突然掷笔大笑,笑声在峡谷中回荡。他解下腰间玉佩,毫不犹豫地投入一洼黑油中。
"轰!"
幽蓝火舌瞬间窜起三尺,将玉佩吞没。火焰不散不飘,笔首如剑,在渐浓的暮色中照得众人须发皆蓝。随行的亲兵们下意识按住刀柄,却见钟会迎着火光展开双臂,宽袖被热浪鼓动,宛如一只即将涅槃的凤鸟。
"传令!"他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即刻封锁此山,凡有泄密者——"
狼毫笔突然爆燃,在他指尖化作一簇蓝焰。钟会却浑不在意,任由火焰在指间跳跃,映得他眉眼如妖:"诛九族!"
远处,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山脊,整座矿脉的黑油仿佛受到召唤,竟同时泛起幽幽蓝光,宛如地底苏醒的万千鬼火。.小?税,宅. ·冕*废·悦?黩,
同日戌时 长安行台密室
铜雀灯台上的火焰猛地一颤,将曹璟的身影投在身后的《山河舆图》上,扭曲如蛰伏的凶兽。他肩吞兽首的铜甲未卸,征战归来的血腥气仍萦绕在甲叶缝隙间,混着书斋内的沉水香,凝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啪——"
错金书刀劈开信鸽鎏银脚环的脆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浸过辽东乌头汁的密报在烛焰上轻轻一掠,墨字如毒蛇般蜿蜒浮现:「延县黑水沟现异油,遇火不灭,浮水而燃」。
曹璟的瞳孔骤然收缩。
刀尖"铮"地钉入案头摊开的《墨子·备穴》篇,正好刺在"烟熏以御敌"五字之上。火油熏烤的焦痕从刀锋处扩散,将竹简上的小篆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来人!"
玄甲震动间,铜锈簌簌而落。亲兵统领撞开雕花门扇时,正看见曹璟五指深深掐入沙盘边缘。陇西的丘陵沟壑在他掌下崩塌,细沙从指缝间倾泻如血。
"速封延县三十里——"曹璟的声音像是从铁甲深处磨出来的,"凡知晓此事的矿工、驿卒、樵夫猎户......"他突然掀翻整座沙盘,黄铜灯台被撞得剧烈摇晃,将他的影子投在西面书架上,仿佛有无数个铁甲将军在同时低吼,"连飞过矿洞的乌鸦,喝过沟水的野狼,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