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将作新生(第2页)
午时 水轮工坊
晨光斜照进将作监的工坊,空气中飘散着松木与铁屑混合的气息。马均的麻布衣袖突然被转动的青铜齿轮咬住,布料撕裂声惊起檐下栖息的麻雀。
"小心!"
曹璟的错金书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芒,牛皮传动带应声而断。\咸,鱼/看^书_ ?已¢发/布~嶵·芯-蟑?劫*飞旋的檀木轴承滚落在青砖地上,在将作大匠脚边打着转儿,露出内壁阴刻的小字——"黄初三年马德衡制"。字迹边缘己磨得圆润,却仍清晰可辨。
马均的独臂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蹲下身,枯枝般的手指抚过那些刻痕,指腹沾满了积年的木蜡。三年前流放南阳的寒风似乎又穿透了他的脊背,那间漏雨的茅屋里,他正是用这把刻刀在木料上留下印记。
"这...这是老夫流放南阳时的手笔!"沙哑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曹璟的玄铁战靴踏过散落的木屑,靴尖轻巧地挑开工坊暗门的机括。随着"咔嗒"一声轻响,三百架未完工的龙骨水车在晨光中显露真容,整齐排列如待检阅的军队。
"不错。"曹璟屈指叩响最近的一架水车,空腔中传出奇特的共鸣,像是编钟在诉说往事,"三年前本将破羌,在烧当部落发现了这些被充作寨门的器械。"
马均踉跄着走向水车阵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记忆的碎片上。他看见每根龙骨接缝处都留着熟悉的榫卯结构,那是他独门的设计。曹璟的声音继续传来:"羌人用它当战鼓,却不知每根龙骨里都藏着《机巧要术》的残页。"
将作大匠的独臂突然死死抓住一辆水车的横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仿佛看见了自己流放期间每个不眠之夜刻下的图纸,那些被朝廷斥为"奇技淫巧"的心血,如今竟以这种方式回到面前。
"今日,"曹璟解下腰间锦囊,倒出一把泛黄的纸页,"物归原主。"
马均接过那些残页,发现每张都被精心修补过,边缘还缀着羌绣纹样。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声音。工坊外,晨钟的声音远远传来,惊起一群白鸽。它们掠过将作监的屋檐时,羽翼拍打声与齿轮转动的嗡鸣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演奏一曲迟来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