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吟缓寻芳草

真是不害臊


 真是不害臊

 苏晴柔盯着帐顶酝酿睡意,被楚屹又晃了晃手臂,才无奈道,“说了你就让我好好睡觉。”

 “自然。”

 “明明很久才能结束,你还说快?我在话本子里看过的,上回同你也是那样,你是不是当我醉了全忘了,还想哄我?”苏晴柔实在是困了,虽觉得难为情,仍旧支吾着开了口。

 楚屹怔楞一瞬,将头放在苏晴柔颈侧闷笑,好一会儿,才止了笑问,“你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苏晴柔被他灼热的吐息扰得脖颈酥痒,一面悄悄往后缩,一面气咻咻反驳道,“要你管,反正你骗不到我。”

 楚屹听到她一本正经的话,越发笑不可遏,附在她耳侧低低解释,“那些东西都是骗你们小娘子的,不是所有男子都那般厉害的。”

 苏晴柔听他声音中虽带了笑,语气却颇为诚恳,一时也诧异起来,脱口而出问,“当真,旁的男子不是你那般不知……”

 话到半截,她又把已到舌尖的“餍足”二字咽了下去,背过身笑得背脊微微发抖,又低低抱怨了一句,“这样自夸,真不害臊?”

 楚屹没料到解释不成又被损了一通,心里琢磨了好一会儿,心想,都怪上回太孟浪,罢了,为了让自家娘子不过分排斥他,自贬一下又何妨?

 当下,又理好了心绪,声音有点哑地开了口,语气极是认真,“阿柔,我真没骗人。话本子里写的确实不真实,至於我,那夜,也是因为喝了些加了料的东西,才会那样异常的。你放心,往后定不会让你太过劳累难受。今日晚了,快些睡吧,这事改日再说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真没骗你。”

 苏晴柔转过身来,见楚屹眉眼含笑看着她,面上神色很是从容,确实不像在说假话,盯着楚屹望过来的炽灼目光,轻笑一声,“好,我信你。”

 虽闹了笑话,苏晴柔倒没往心里去,闭上眼睛很快便入了梦乡,楚屹却是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近日要做的事情在脑中一一盘算了一遍,直到想得不能再周密妥当,才强迫自己快些睡着。

 越想睡竟越睡不着,熬到不知何时才终於昏昏沈沈睡过去。

 苏晴柔神清气爽起床梳洗时,楚屹还在沈睡。她在他耳边轻问,“不用上朝吗?”

 “嗯。”楚屹未睁眼,迷糊着应了一句。

 苏晴柔放下心来,“那我先出门了。”

 一大早,京兆府尹刚处理完一桩邻里纠纷,正在批改判文时,外头一阵“咚咚”的鼓声响了起来。

 府尹眼皮跳了跳,令衙役出去看一眼。

 很快,以徐夫人为首的娘子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儿媳少夫人沈氏丶外孙女嫣娘,最后面才是并排说话的苏晴柔和林朝云。

 府尹一怔,心底暗暗叫苦,见了礼,问为首的徐夫人,“夫人来此所为何事?”

 徐夫人干脆利落递上状纸,府尹匆匆看过,状纸是关大人亲手所写,条理清晰丶言辞激愤,将文信伯府诸人的罪状都写得清楚明白。

 案子着实不难判,尤其文信伯夫人,其罪状早在品报上被自家孙女儿抖搂得一干二净,难的是,能不能判。

 府尹心思摇摆不定,眼神不时看向苏晴柔,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如何判罚,摄政王和苏相可有主张和偏向?

 如今这位文信伯的父亲是个能干的,曾在户部任职,管着陛下的钱袋子,可惜晚节不保,临致仕时出了桩银库失窃案,受了牵连被罢了官职。

 爵位传到这一代时,伯府已呈败落之象,好在世子还算有出息,如今在兵部任职方司主事,这也是为何关家要把女儿嫁过去的原因。

 然而,文信伯府虽没落,可终究是有爵位的,况且,京中权贵通婚已久,其中沾亲带故的数不胜数,就拿那位文信伯夫人来说,算起来跟宫里的高太后七弯八拐勉强也算是沾了亲的表姊妹。

 原本,关家不追究的话,自然一切妥帖。

 可如今关家人背水一战,大张声势状告文信伯府,难处便落在了京兆府尹身上。

 关家人又来得如此突然,万一贸然下判,事后给关家撑腰之人找来,他又如何是好?若是拖着不判,怕是明日就要被人在街头巷尾议论,步了那位关大人的老路。

 思前想后,索性厚着脸皮求助苏晴柔,“王妃来此,不知可有见教?”

 “我不过是做个证人罢了,顺道旁听,大人要如何断案,我无权插手。”苏晴柔见他踌躇,不愿这桩案子是靠着施压才判成的,便不打算接招。

 府尹犯了难,“这……不知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晴柔未开口,林朝云已先不耐烦起来,“你到底怕什么?扭扭捏捏的,真是不爽利。那文信伯府有什么了不得的,要你这般为难?”

 府尹拧着眉头,“姑娘说得简单,要你坐在这位置……”未说完便觉自己失态,闭了嘴不再开口。

 苏晴柔见状,走上前几步,离其他几人远了些,低声问府尹,“何事?说吧。”

 府尹垂头低低道,“王妃可否为下官作保,只要下官的官位无虞,一切都好说。”

 苏晴柔擡眼看府尹一眼,想了想,楚屹如今正对她热络,她爹爹也对她心存愧疚,她若是提了什么要求,定然不会不满足,不禁扬着唇角,轻轻点了点头。

 林朝云见她笑盈盈走过来,奇道,“怎么说了几句话便高兴成这样?”

 苏晴柔尴尬一笑,她是想到自己的事儿高兴的,倒同府尹无关,便只摇了摇头,笑道,“事情顺利,自然高兴。”

 接下来的事情,倒也算得顺利,府衙拿着府尹的捉捕令去文信伯府拿人。

 文信伯已有心理准备,却料定府尹不能拿他怎样,文信伯夫人则惊骇异常,毕竟她是主犯,然而,尽管哭闹撒泼要死要活,仍旧被带到了公堂。

 文信伯世子因还在当差,来得晚了些,也并未将妻子的死当回事,只想着解释一番就能脱身,毕竟谁家的婆母不管教儿媳,他母亲虽然有错,到底是无心的,了不得受几句训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