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定关中,战函谷
赵安此行带了一些震天雷和能够快速组装的床弩。
用震天雷直接炸开灵州城的城门不现实。
不论是大靖,还是鞑靼和西戎,城门多为厚木包铁,部分填充泥土或者加固金属构件,抗冲击的能力非常强。
震天雷的威力还不够。
不然的话,他早在攻打三阳关的时候就用上了。
如今这玩意最核心的作用在于人员杀伤和震慑敌军。
原本灵州城里的鞑子还挺多。
但这几日为了阻止赵家军渡河,接连发起冲锋,还屡战屡败。
如今城中的鞑子估计只有一万多人了。
为了赶在鞑子援军到来之前夺城,赵安采取“打三留一”的策略。
他让刁莽攻南门,赵大饼攻西门,蔡奉攻东门,独留北门。
而且都是用神臂弓往城墙上射震天雷。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
随着一阵阵似乎能够轰天裂地的爆炸声响起,城墙上的鞑子都被炸得魂不附体。
赵安趁机增援蔡奉。
一时间床弩齐发,一支支踏橛箭钉入东门的墙壁之上,赵家军的兵卒们蚁附而上,成功爬上城墙,疯狂砍杀。
消息传入两个万骑长的耳中,他们都是四肢发软,颤栗不止。
一人欲哭无泪道:“骑兵攻城怎……怎也如此神速?这可如何是好!”
另一人捶胸顿足道:“他定是看出我们兵马不多,先是三面攻城,有意分散咱们的兵马,然后再以震天雷压制咱们的士气,最终突然猛攻东门,一举破之。难怪屯邪王、冒衍王和角王都不是他的对手!”
“马后炮,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而且赵家军刚攻上城墙,东门还没破!”
“破了!”
“明明还没破!”
“我说破了就破了,不信你去看看?”
“好好好,已经破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几步,随后撒腿就跑,而且是呼喊着麾下将士一起,还不忘让人放火。
他们从北门逃窜了。
那些投降的靖国守军,也都知道赵安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哪里还敢待在城中,纷纷跟着鞑子离开。
赵安率军入城后,看到火光四起,满目疮痍,扭头对赵大饼道:“你们先率众救火,然后安抚百姓,尽快布防。”
“遵命!”
赵大饼火速离开后,刁莽叹声道:“咱们夺取灵州城的速度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只是原来的守军死的死,降的降,城中又是这般惨状,咱们本来所率的兵马就不多,这该留下多少人守城为好?”
赵安当机立断道:“留一万,尽快聚拢附近一带的百姓到城中。灵州城能够北拒鞑子,南守关中,咱们既然拿下了,便没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只是这样一来,咱们能带去关中的兵马可就更少了,恐怕很难平定关中的乱局。”
“我相信还是有大靖兵马能够一用的!这个时候想多了没用,只能是一步一步往前蹚了。”
大半天后,城中各处的大火被扑灭。
熏得满脸黝黑的赵大饼也顾不得洗把脸,找到赵安后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道:“大哥,鞑子估计逃得太仓促了,忘了城中有两处粮仓,城东的粮仓还是更大的那一个,存粮不少,没有被纵火。”
刁莽大笑道:“他们肯定是畏惧赵百品的威名,眼看着东门破门在即,只想着逃命了。现在城中有粮就好办多了……”
“还有一些兵器也能用,就是没兵!”
“大饼,你先留下镇守,不要再给鞑子破城的机会。稍后,我会让人来替换你。”
赵安拍了拍赵大饼的肩膀后,于城中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率军沿清水河南下,经鸣沙和中卫,继续南下至薄骨律镇,经过青石岭,抵达原州。
这一段全长三百里左右,地势较为平缓,骑兵驰骋起来,行军的速度非常快。
值得一提的是,赵安在薄骨律镇和青石岭先后得兵两千人。
这些都是大靖兵马,慕名而来。
抵达原州萧关时,守军开关相迎,又得三千兵马。
赵安从这五千兵马中,选择八百同行,随后又派一些北上灵州城,协助守城。
萧关还是要坚守。
它可是关中西北方向极为重要的关口,在六盘山山口依险而立,扼守自泾河方向进入关中的通道,不容有失。
刁莽总算明白赵安为什么没有带那么多兵马了。
他笑着打趣道:“赵百品,以你如今的威望,无论走到哪里,但凡不愿通敌卖国,不愿做亡国奴的大靖兵马,必是一呼百应。这么一看,咱们还真不缺兵马!”
“还不能太过乐观。”
赵安眉头紧皱道:“我从一些追随于咱们的将士口中得知,关中又有一路兵马作乱,现在完全是群魔乱舞,互相碾压。这么下去,关中兵马死伤殆尽,我又如何解洛京之危?”
刁莽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等到了常安,我一定一戟一个,把三个罪魁祸首都给砍了不可!”
“不杀他们不足以平民愤啊!”
赵安将手一指道:“继续急行军……”
他们又从萧关出发,经平凉,沿着泾河支流南下,到达了泾州。
关中平原,即八百里秦川以常安为中心,东至潼关\/函谷关,西至散关,南至武关,北至萧关。
四关合围区域便是关中。
泾州虽距离常安还有三百多里,但已在关中,而且历来是各朝囤积粮草,驻守兵马的重地。
只是眼下的泾州却是哀鸿遍野,破败不堪。
原来驻守在泾州的大将罗瑜早已带着兵马去争夺常安了。
赵安在泾州的官道旁看到一个浑身是泥,瘦骨嶙峋的娃娃趴在路边,用小手万分艰难地扒拉一个坑。
留意到赵家军靠近时,他立即把整张脸埋在坑里,不由自主地蹬着两腿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赵安鼻子一酸,立即下马,然后拿着一张大饼和一袋水走到他身旁道:“孩子,别怕,我这有吃的。”
“不要!不要!”
那娃娃还是脸埋坑中,两只小手乱抓道:“爹爹和娘亲说,你们全是坏人!遇到你们,就把自己埋了!”
“把自己埋了???”
刁莽、蔡奉和马元超等人围了过来,皆是心里堵得慌。
他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连活下去都是问题。
可最让他害怕的却是他们这些当兵的……
当大靖兵马不再是守护者,而是变成了屠戮者,而且给一个孩子造成这么大的创伤,这何其可悲?
刁莽蹲下身,小声道:“孩子,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是来自西北的赵家军,你爹娘和你说过吗?”
“没有!”
那娃娃泣不成声道:“你们都是坏人,我的爹爹和娘亲都被你们给杀了,呜呜呜!”
他越哭越伤心,身体也是抽搐得厉害。
赵安看得心如刀割,一把将他抱到怀里,任由他拼命咬着自己的胳膊道:“你就是听你爹娘的话埋自己,也要吃饱了才能有力气。你看,你咬我,我都不疼的。”
瘦得皮包骨,脸蛋蜡黄无比的娃娃看到大饼,连吞了好几口唾沫,数次想抬头看他一眼,但最终都没敢,然后抓着大饼就狼吞虎咽起来。
没吃几口,竟噎得两眼翻白了。
“快喝点水,别急!”
赵安拿着水袋,十分耐心地喂了他一些。
娃娃缓过来后,继续吃,待把整个大饼都给吃完,他抹了把嘴挣扎道:“你放我下去,我现在能……能埋自己了!”
看到孩子毅然决然的小眼神,赵安攥紧拳头,指着了……”
说到这,他呼吸一滞,说不下去了。
娃娃有些懵懂地挠了挠头道:“它那么小,我那么大,是埋不下我。”
刁莽也是梗着脖子赶紧道:“这就对了嘛,那就跟着我们多吃点。你都不怕埋自己,还怕我们?”
“怕!”
“……”
“来人呢。”
赵安把娃娃交给随行的女军医,让其悉心照料后,冲着刁莽道:“莽子,把赵字旗和王旗全给立起来!本王要告诉关中所有的百姓,赵家军来了!”
刁莽大吼道:“是!”
适逢钟玉搜集情报回来,赵安对她道:“你这就把我们来了的消息散布出去,并且广邀意欲抗击鞑子,拯救河山的兵马加入!”
钟玉点了点头道:“目前那三支叛军正在渭城和常安一带乱战,而且强征青壮,到处烧杀抢掠,百姓怨声载道。”
赵安连忙道:“函谷关和潼关的情况如何?”
它们位于同一条峡谷的两端,函谷关位于东端,而潼关位于西端,乃是常安和洛京之间的雄关要塞,地位超然。
只是在这部古史中,虽然天下大势也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但围绕这两个关隘发生的大战算不上惨烈,还很有戏剧性。
比如当年大靖从前朝手中夺取此关时,便是突然有陨石掉入南部山岭中,惊得前朝守军以为天命不在,大势已去,竟主动开关迎接。
所以在西戎和鞑靼人眼里,三阳关才称得上是天下第一险关。
现在洛京已经被鞑子给围得水泄不通。
而且鞑子还在攻打函谷关。
一旦让他们破关,鞑子铁骑直入关中,以关中这乱局,必然不保。
钟玉慌忙道:“庆幸的是,函谷关和潼关的守军多是忠勇之士,暂时未受关中乱局的影响。鞑子也多是试探进攻,尚未猛攻。”
赵安当即道:“咱们不去常安了,去潼关,然后一路之上聚拢兵马,看看能聚集多少。”
刁莽心领神会道:“还是先保潼关和函谷关。那三个臭虫既然想打,那就让他们继续打,咱们腾出手来也好一并灭了他们!”
赵安望向东南道:“咱们得抓紧了,放出风声利于咱们聚集兵马,但也会被鞑子获知。接下来洛京一带的鞑子必会猛攻洛阳和函谷关,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安总觉得很熟悉。
国足?
呃!
赵家军可不能像他们那样啊!
他赶紧带着大军沿着泾河继续往南,到达三原一带后,又聚集数千兵马,略作休整后,披星戴月,一路向东。
赶到潼关时已经聚拢上万兵马。
潼关守将唐绩和函谷关守将唐疆看到他以后,泪流满面地行礼道:“王爷,在进城被鞑子夺取之后,我等以为此生再也无望听王爷调遣了,没曾想王爷竟转战数千里,从灵州来到了这里,还把灵州从鞑子手中给夺回来了!”
“不然鞑子南下关中,咱们被内外夹击,潼关和函谷关便是天堑,那也守不住啊,关中自然也就变成鞑子的了!”
见他们俩长得很像,赵安一并搀扶道:“你们是兄弟俩?”
虎背熊腰的唐绩连忙道:“没错,我们本来是同守潼关的,函谷关早已形同虚设。多亏了长公主殿下力排众议,先前又拨给我们银两让我们修葺函谷关,不然鞑子现在在猛攻的就是潼关了。”
注意到唐疆脸上和脖子上多伤疤,而且基本上都是新的,赵安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道:“唐将军,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唐疆一把抹去眼泪道:“能等到王爷和赵家军,一点儿都不辛苦!鞑子昨日还不要命地攻打函谷关呢,今日估计是知道你们已经来到这里了,反而到现在都没攻了。”
刁莽挥着铁戟道:“还攻?很快他们就得守!欲解洛京之危,咱们得主动出击才行!赵百品,要不要今日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唐绩哭笑不得道:“冠军侯,你们长途跋涉而来,必是人困马乏,还是歇息之后再……”
赵安想了想道:“出战!”
“???”
两个守将都惊呆了。
他们难道是铁打的不成?
这连口饭都没吃呢,就要打鞑子?
赵安看向他们道:“两位将军,还请让人准备吃食,等我们回来吃!”
“……”
“轰隆隆!”
随着函谷关的大门打开,赵安带着赵家军出击了。
鞑子为了对付他,已经下意识在函谷关东面一带驻守了五六万兵马。
难得不攻关,正在休整的他们看到有一路兵马突然杀出来了,都懵了。
待看到来的是赵字旗时,都是连滚带爬地翻身上马,冲出大营,慌忙迎战。
“特娘的!”
刁莽扭着脖子道:“此行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可憋死老子了!难得遇见这么多鞑妖,今日可不得杀个痛快,然后再回到关中吃顿饱饭,好好睡一觉,简直人生一大快事!”
蔡奉嚎唠道:“本将今日要当冠军侯!”
马元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杀完报数!”
想到他是距离爵封冠军侯更近的,蔡奉顿时都疯魔了:“那我要抢在你前头,哈哈哈!”
相比于他们,身为过来人的赵安则是很稳健。
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着灵州百姓的期待和娃娃的恐惧,冷着脸挥腰刀。
一个!
十个!
……
一百个!
当他蓦然回首时,发现旌旗猎猎,王旗不倒,在这破碎的山河中,还有一群人在随他负重前行……
仰不愧于天!
俯不怍于地!
不管关中内外,还是洛京东西,此番无需多言,砍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