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萸竸三爷

第21章 倔强的孩子(第3页)

 但阿姆侧脸上下打量野孩子几眼,那眼神中带着丝好奇和疑惑,用手遮着嘴盘腿凑近木贴儿耳语道:“他是不是个哑巴,听族人们说,很多高地人都是只会嚎叫,不会说话。”

 木贴儿突然陷入沉思,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事情,等被阿姆轻轻摇晃胳膊,这才晃过神来,笑着道:“不要听他们瞎说,他们会说话的,和我们一样。”

 阿姆眼睛转转,恍然大悟道:“我信你的话,因为听说以前和高地人结盟时,有个大辫子高地人进过阿姐你家的花帐,还把萨沙老爹给他的金子都给了你,不过阿姐你花儿开的好早啊,就像雪花落入雪雨河那样美。”说完捂嘴忍着笑。

 木贴儿突然厌恶地鼻息微动,张张嘴想忍着又无所谓地道:“羊儿不知道父亲是谁,狼儿也不知道,吃草和吃肉的都一样,多少金子也弥补不了知道的苦。”

 阿姆听得发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斥木黎,眼神中满是迷茫。

 野孩子却敏感地扫视木贴儿身后那又长又粗的乌黑辫子,竟显得如此眼熟,不禁慌乱地转着眼睛,心中涌起股莫名的不安。

 木贴儿静静地靠在帐篷上,让火光照着她明暗交错精致的脸庞,微微皱起眉头,眉头间仿佛凝聚着千丝万缕的愁绪般望着斥木黎,缓缓开口道:“他救过我和潮洛门,在刀枪箭雨中,就像青鹞般无畏,可今天,他却躺在这里,不言不语。”

 阿姆也顿时伤感道:“我与他对过歌,心里着实喜欢他,也得了他,本来还想着...”说没说完脸颊开始滑落泪珠。

 在火光映照下分外漂亮的木贴儿伸手擦擦阿姆的眼泪,那手白皙如玉,动作温柔得如同春风拂面般微笑着劝道:“你不觉得他是个汉子吗?汉子没有老死的,只有死在战场让人惦念的。”

 木贴儿见状,伸手轻轻擦拭着阿姆脸上的泪水,嘴角露出丝微笑,那笑容中带着安慰,也带着些许苦涩,随即开始轻轻摇晃着身体,额头的珠帘随着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随即开始低声吟唱起来道:

 我的郎

 你在哪里啊

 风儿大

 帐篷我已缝补好

 我的郎

 你在哪里啊

 雪儿大

 牛羊我已喂饱

 你在哪里啊

 我在手上涂抹油脂

 怕用开裂的手抚摸你

 划伤你脸庞啊

 你在看望母亲吗?

 你在胜利酒醉卧躺马前吗?

 你是因为疲惫迷路了吗?

 我已人老色衰

 你会嫌弃吗?

 你在哪里啊

 征战后都已回家

 我的郎

 你在哪里啊

 我已用油灰洗净身体

 和以前一样漂亮啊

 我的郎

 你在哪里啊

 娃儿整夜啼哭

 是因为像你一样英勇

 我为了思念才流泪啊

 你为了思念才流血啊

 时时刻刻思念

 时时刻刻想搂着你啊

 紧紧搂着你睡啊

 化作石头

 化作粪土

 你知道我的思念吗?

 回来吧

 快回来吧!

 我的郎儿啊

 阿姆紧紧依偎在姐姐木贴儿身旁,低声抽泣起来,那隐约的哭声仿佛是被风扯散的音符,零零碎碎地飘散,带着无尽的悲伤与哀愁。木贴儿的歌声渐渐停了下来,可那悲伤的旋律似乎还萦绕在四周。

 野孩子蜷缩在帐篷的角落里,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地埋在其间,身体微微颤抖着,肩膀一耸一耸,每一次颤抖都像是在压抑着内心深处即将决堤的悲痛。

 夜愈发深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帐篷外,偶尔传来几声远处孤狼的呜嗷,透着诡异与凄凉,让人不寒而栗。

 帐篷里,阿姆和木贴儿不知何时已紧搂着斥木黎沉沉睡去,姐们俩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野孩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他那倔强的神情,伸手从身旁拿起一把小刀,又捡起块羊扇骨,开始默默地雕刻起来,眼神专注而又虔诚道:“你会好起来的,会的、会的...”帐篷外,寒风依旧呼啸,似乎想用冰冷考验他心中那份执着的信念,而野孩子满是冻疮的小手紧握小刀,不停地雕刻着,似乎想雕刻出他的期待,雕刻出那一丝即将被黑暗吞噬却又顽强闪烁的希望之光。

 《道德与国度》:失去才知真情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