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一万年不是有意错字

第203章 大旱

第203章 大旱

 

这几年的天气愈发的怪异。

 

自去年入冬之后,天上就跟扣了铁锅似的,再没漏过半滴雨。开春两三个月,日头毒得能把人脊梁烤出油来,还是没有雨。

 

也不能说没下雨。

 

前一阵清明节的时候,下了一次雨。雨好像是黄狗撒尿一样,稀稀拉拉的就一点,还没等土腥味泛起来,日头就把地皮舔干了。

 

若是一个月,狗蛋的爹娘就会蹲在地头叹气。

 

现在……

 

爹娘也不在了。麦地里也不用叹气了。

 

蝗虫过后,麦田里只剩蝗虫啃过的草茬子,歪七扭八支棱着,活像满地插的招魂幡。

 

狗蛋仰头望着泛黄的天,漫天的蝗虫把云彩都遮成了浑浊的蛋黄。他鼻尖腐烂的臭味,让他想起了爹娘和阿姐。

 

原本是热闹的村庄已经没有声息,狗蛋静静的等着。

 

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口气,只剩等。

 

等着时间到来,等着……最后一口气从指甲缝里漏光。

 

他的意识慢慢模糊。饿死的人感觉不到痛苦,因为饿死的人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动静。

 

是耗子吗

 

这几个月,能吃的都被吃完了。只剩下耗子了,人吃耗子,耗子也吃人。

 

狗蛋正想着,就看到有人推开破门:“这里还有活人。”

 

之后他就被人抱了起来,抱到院子里,喂了几口米汤。

 

米汤灌进喉咙的瞬间,他疼得脚趾头都蜷起来——那点温热像把生锈的刀片,正刮着嗓子里的血痂。

 

但是米汤并没有多少,只有半碗。

 

“饿……”陶碗磕在他豁牙上叮当响。

 

“不要给他喂太多,他现在很虚弱!”另外一个人说道:“喂太多,容易把他撑死!”

 

“我知道!”之前推门而入的人说。

 

半碗米汤下肚,胃里突然翻起热浪。狗蛋迷迷糊糊看见自己骨头缝里钻出麦苗,蝗虫正啃食新长的嫩芽。

 

石飞掀开东屋门帘,里头躺着半具干尸,蛆虫正从他的指甲缝里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