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欢霂十五的小小

五十六(第2页)

 阿月听不太懂,但还算是聪慧。看师傅每夜回来虽有些疲累,但从未见伤痕,她觉得师傅要么是骗她的,要么是顶厉害的人物。深想一层,骗她能有什么好处?那师傅定然是顶厉害的人物。

 虽然这诸多事情都让阿月觉得熟悉,但唯有一桩,她甚为陌生。

 距离她和师傅住的那个木房子不远,正在半落璧狭窄处对岸,也有一座相似的木头房子,里边住着的一位同样神秘莫测的男子,游离于所有熟悉感之外。

 有一日晚上,满月铺就湖面,师傅已经离开,沙漠上师傅的脚印浅痕,很快便被沙尘掩住。月色太亮,照的屋子里堪比白天,阿月辗转想着这些时日的事情,越想越觉自己似乎正在坠下深渊过程中,没有抓处,亦不着地。这般想着,便没有了一丝困意。

 睡不着,干脆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衣,坐在屋前抬头看着天空,数着星辰,想通过星辰的数量,来测一测是否亦是熟悉的数字。

 却不知不觉间,恍惚飞入半壁落湖中央。待阿月从混沌之中醒来之时,自己仍保持坐着的姿势,却不是在屋前,而是虚浮在半空之中,身影映在湖面,看不见影子。正疑惑间,便这般干爽利落地落入了水中,扑腾的声音在这浩荡沙海之中,很快便捕捉不到痕迹了。

 阿月想要呼救,却想起此时师傅已经离开,对岸一直没有人出入,想来此时并没有人可以救自己,几个扑腾下,便任由自己坠落下去……

 水下,月色光辉被滤掉了一层又一层,黑暗之中,阿月却看见远处有一个人向自己游过来。

 逆着微弱的月光,看不到那人的样子,只见他游向自己后,揽住自己的腰身,往上浮去。待冒出水面,阿月呛水猛咳几声,那人没有说话,继续带着她又往岸边而去。

 月光之下,那人侧坐着扶着阿月,目光对上阿月的眼睛,他幽幽浅浅地笑着,虽是一张正常不过的脸,伴着笑容,确如暗夜之中乱人心神,攫人心魂的魅影。虽然同从水中而出,但那人衣服却似避水一般,未湿一分,他伸手将她打湿后,已经凌乱落在额前的头发,熟练地捎到耳后,问她:“浮水啊?忘了吗?”

 “你是谁?”阿月声音有些浮,是还没顺过来气。

 “先睡吧,等好一些了,过来找我,好吗?”那人说。

 然后,等阿月再次睁开眼时,却仍是在自己的房间内,眼前是师傅,在床边擦拭手中的短刀,桌子上放着织锦绣白莲的锦囊,问道:“已经午后了,怎么这么好睡?再不起来,没鱼吃了。”

 桌上的鱼散出香味,阿月看了看,自己的衣物干爽,恍然一场梦魇。

 若真是梦魇,那真是过于真实了。半落璧中水冷地有些彻骨,日光此时越过木窗打在身上,仍让阿月觉得有些凉意。还有那救他之人的笑容,一直在脑海之中浮现。

 阿月一边吃鱼,一边问:“师傅,对面住的是谁啊?”

 师傅仍然低着头,认真擦拭着那把短刀——据说,这就是师傅用来净化邪祟的武器,师傅看也没有看对岸一眼,淡淡回道:“不知道。”

 师傅曾说自己在这里已经许久,怎会不知?阿月便又问道:“那,何时住在这里的,师傅也不晓得?”

 师傅此番望了望对岸,又转身过来,似想了想,道:“忘记了。”

 阿月见师傅对对岸住的是谁也并不在意,昨夜发生的事情,便想着也许就是一个梦,便没有同师傅细说。管他是不是梦,待过去见见再说。

 对岸的房子同阿月和师傅住的差别不大,都是在这沙漠之中,远远看开,同黄沙漫漫融为一体的天然样子。唯有一个,这房子门上挂着一块,像是快要朽坏的木板,上书“玄阙”二字。阿月透过门缝朝里头望了望,看不真切,便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