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你们是裴徽的人(第3页)

 距离在疯狂杀戮中急速缩短!

 “拦住他!快!拦住那个疯子!”崔永丰的亲卫队长目眦欲裂,眼球布满血丝,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完全嘶哑变形。

 他挥舞着缺口的横刀,对着身边最后几十名浑身浴血、眼神却依旧凶悍的亲兵嘶吼:“结阵!用命填!给我挡住!保护二爷!!”

 这些亲兵是崔氏豢养多年的死士,从小被灌输忠主思想,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此刻,面对那如同地狱魔神般冲来的“黄巢”,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为主尽忠的决绝和一丝悲壮的疯狂。

 他们纷纷丢弃了碍事的长枪,拔出腰间的横刀或沉重的短斧,喉咙里挤出野兽濒死般的咆哮:“崔氏死士在此!休伤我主!”

 “杀——!”

 数十人瞬间组成一道血肉堤坝,迎着“黄巢”决死冲锋!

 刀锋斧刃,在火光下闪烁着亡命的光芒。

 赵肉站在稍高一点、未被战火波及的乱石堆上,冷静地俯瞰着整个战场。

 他看到“黄巢”如同疯虎般冲得过于深入敌阵,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皱。

 他清楚这冒牌黄巢的心思:此人不过是想在裴徽殿下面前表现得更加悍勇、更加不可或缺,以求在事成之后,既能保住性命,又能获得重用。

 这份急于表现的心思,在赵肉看来,带着几分可笑的惶恐和赤裸裸的功利。

 但他不能让这枚重要的棋子轻易折损。

 他微微偏头,对身边几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亲信低声道:“去,护住‘黄王’,别让他真被疯狗咬了。确保他砍下崔永丰的脑袋。”

 几名高手无声领命,身形如电,控马从侧翼快速切入混乱的战场。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黄巢”面对数柄从不同角度同时劈砍、刺击而来的亡命利刃,竟发出一声不屑的狞笑!

 他不闪不避,眼中凶光爆射!

 千钧一发之际,他魁梧的身形猛地向下一矮,重心压至极低,几乎贴着地面!

 同时,手中那柄饱饮鲜血的大刀划出一个诡异刁钻、狠辣至极的半圆轨迹,自下而上,如同毒蛇出洞般猛然撩起!

 “呜——!”刀锋撕裂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铛!噗嗤!咔嚓——!”

 刺耳的金铁交鸣、利刃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死亡交响!

 一柄横刀被这狂暴的上撩之力硬生生磕得高高飞起,持刀的死士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另一名死士的小腿被锋锐的刀锋齐膝斩断,惨叫着如同木桩般栽倒;

 而冲在最前方、试图正面硬撼的那名死士最为凄惨,沉重的刀锋带着无匹的力量,直接破开他的简陋皮甲,自小腹斜斜向上,将他整个人几乎开膛破肚!

 滚烫的肠子混合着大股鲜血如同决堤般喷涌而出,腥臭的内脏淋了后面冲上来的同伴满头满脸!

 “黄巢”竟凭着蛮横的力量、凶悍的气势和刁钻的刀法,硬生生撞开了这波亡命的血肉阻击!

 他浴血的身影如同冲破堤坝的洪峰,带着一身浓烈的血腥和杀气,从飞溅的血肉碎块中悍然冲出!

 此刻,他与崔永丰之间,已不足十步之遥!

 跳跃的火光,清晰地映照出崔永丰那张因极度愤怒、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如纸的脸。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崔氏二爷,头盔早已不知去向,发髻散乱地贴在汗水和血水交织的额头上。

 肩甲碎裂,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伤口,一道狰狞的刀痕更是从他的额头一直划到左颊,皮肉翻卷,鲜血糊住了他半边眼睛,仅剩的一只独眼中,燃烧着刻骨的、足以焚毁一切的仇恨,以及一丝……被逼入绝境、走投无路的疯狂。

 他身下那匹神骏的黑马也伤痕累累,不安地刨着蹄子。

 “崔永丰!纳命来——!”“黄巢”的爆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厮杀声、惨叫声!

 他足下猛地发力,溅起一片混杂着碎肉和内脏的血泥,整个人如同蓄满力量的投石机投射出的巨石,双手紧握刀柄,高高举起那柄沾满无数亡魂的环首大刀!

 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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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招凝聚了全身气力、挟着冲锋惯性、足以开山裂石的“力劈华山”,带着千钧之势和无边的杀意,当头朝着马背上的崔永丰狠狠斩落!

 刀锋未至,那股凌厉的劲风已压得崔永丰几乎窒息!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刺骨的潮水,瞬间将崔永丰彻底淹没!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刀锋上蕴含的、足以将他连人带马劈成两半的恐怖力量,以及那股纯粹到极致的、只为毁灭而生的疯狂杀意!

 他早已力竭,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在火辣辣地剧痛,视线因失血而阵阵发黑模糊。

 然而,世家子弟刻入骨髓的骄傲,家族祖宅被屠戮殆尽的滔天血仇,以及此刻被一个“流寇”逼入绝境的巨大屈辱,如同烈油浇入烈火,让他在这一刻爆发出生命最后的、近乎回光返照般的凶性!

 “黄巢——!!!”崔永丰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如同濒死凶兽般凄厉绝望的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

 求生的本能和最后的疯狂驱使着他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夹马腹!

 身下那匹跟随他多年、早已心意相通的神骏黑马,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竟通灵般地强行向侧面横移了半步!

 这半步,几乎是它生命潜能爆发的极限!

 同时,崔永丰双手紧握那柄象征着他清河崔氏高贵身份的、镶嵌宝石的华贵长剑(尽管剑鞘早已丢失),用尽毕生所学,凝聚起最后的内力和意志,剑身斜斜向上,试图格挡那毁天灭地的一刀!

 他独眼圆睁,瞳孔中映照着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夺命刀光!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金钟炸裂般的恐怖巨响!

 火星如同烟花般在刀剑交击处猛烈迸溅!

 “黄巢”这凝聚全身力量、挟冲锋之势的狂暴一刀,结结实实、毫无花假地狠狠斩在了崔永丰长剑的剑脊之上!

 刀剑相撞的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力如同狂潮般沿着刀柄倒卷而回,狠狠撞在“黄巢”的双臂和胸膛上!

 他闷哼一声,气血一阵翻腾,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虎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这崔永丰垂死一击的力量,竟比他预想的还要强横几分!

 但越是如此,他眼中的凶焰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盛!

 对手的挣扎,只会让他毁灭的快感更加强烈!

 而崔永丰的感受,则完全是毁灭性的!

 他只觉得双臂仿佛被万斤巨锤同时砸中,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麻木感直冲脑髓!

 虎口处早已崩裂的伤口彻底炸开,鲜血如同泉涌般顺着精致的剑柄流淌而下,染红了手腕和衣袖!

 那柄由精钢千锤百炼、价值连城、象征着崔氏荣耀的长剑,发出一声刺耳尖锐、如同濒死哀鸣般的呻吟!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断裂声!

 在“黄巢”那非人般的力量和环首大刀的沉重劈砍下,崔永丰手中的长剑,竟被硬生生从中劈断!

 半截闪烁着寒光的断剑碎片,如同失去生命的蝴蝶,旋转着激射向四面八方!

 巨大的力量没有丝毫停滞!

 崔永丰再也无法稳住身形,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正面撞中,又像是被攻城巨锤狠狠轰击,双脚瞬间离镫,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马背上狠狠撞飞出去!

 “噗通——!”

 一声沉重的闷响!

 崔永丰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重重摔落在几具冰冷的尸体和嶙峋的乱石之间!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哇”地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和尸骸。他的意识瞬间模糊,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唏律律——!”他心爱的黑马也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悲鸣,被那狂暴刀势的余波狠狠波及,强壮的前腿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轰然跪倒在地,马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茫然。

 “黄巢”一刀劈飞崔永丰,自己也因那巨大的反震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胸口剧烈起伏,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

 但他眼中的凶戾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目标的唾手可得而变得更加炽热、更加疯狂!

 他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猛虎,提着那柄依旧滴淌着温热血珠的环首大刀,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正挣扎着想要撑起上半身的崔永丰。

 每一步落下,都踩在粘稠得几乎能陷住靴子的血浆、破碎的内脏和滚烫的灰烬之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噗叽”声和骨骼碎裂的轻微脆响。

 这声音,在骤然变得诡异的战场上,清晰得如同死亡的鼓点。

 周围的厮杀,似乎真的在这一刻凝滞了。

 无论是“黄巢”麾下杀红了眼、正准备继续收割的士兵,还是残存的、亲眼目睹主帅如同败絮般被击落的崔氏私兵,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聚焦在这片小小的、即将上演最终审判的血腥舞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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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火焰燃烧木料和尸体发出的噼啪爆响、重伤者垂死时发出的微弱呻吟、以及涧底那被染成暗红色的溪水沉闷流淌的声音,构成了这死亡终章的背景音。

 崔永丰艰难地用半截沾满自己鲜血的断剑支撑着身体,试图站起来。

 但每一次尝试,都换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更汹涌的血沫从口中涌出。

 他仰起头,仅剩的那只独眼,因充血而变得赤红,死死地盯着那个在火光映照下如同魔神般逼近的魁梧身影。

 那眼神里,此刻已经没有了恐惧,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怨毒、诅咒,以及一种……近乎解脱的疯狂。

 “嗬……嗬……黄……巢……”他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大量的血沫涌出,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旧的风箱,“你……赢了……屠……屠我满门……灭我……精锐……你……好狠……好毒……”

 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刻骨的仇恨和家族毁灭的悲怆。

 “黄巢”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如同实质般的、令人绝望的阴影,将崔永丰完全笼罩其中。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位曾经执掌无数人生死、高高在上的世家二爷,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像是在看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臭虫。

 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者应有的得意或狂妄,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执行命令的刽子手般的杀意。

 “狠?毒?”“黄巢”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如同钝刀刮过骨头,“比起你们这些生来就高高在上、吸食民脂民膏、视天下万民如草芥蝼蚁的世家门阀,老子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他环首大刀的刀尖微微抬起,指向周围尸山血海的炼狱景象,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控诉般的愤怒:“看看!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就是你们造的孽!你们生来尊贵,享受不尽!我们生来就该被你们踩在脚下,就该死?!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崔永丰仅剩的独眼:“你崔氏豢养这五千披坚执锐的私兵,意欲何为?!嗯?!还不是为了继续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鱼肉乡里,永保你们那吸血啃髓的富贵荣华!今日之果,皆是你崔氏昨日种下之因!是你们咎由自取!”

 他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再次举起手中的环首大刀。

 刀尖上,一滴粘稠的、暗红色的血珠,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凝固的玛瑙,缓缓凝聚、拉长,最终滴落下来。

 “啪嗒。”

 那滴血,精准地砸在崔永丰满是血污和尘土的脸上,沿着他额头的伤口滑落,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你崔氏祖宅的血,还未冷透。”“黄巢”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深处吹来的寒风,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冷酷,“现在,该用你这崔氏二爷的血,去祭奠那些因你们崔氏巧取豪夺、横征暴敛而家破人亡、尸骨无存的万千冤魂了!”

 崔永丰的独眼剧烈地收缩了一下,那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愤怒,但似乎还有一丝被戳中心事的狼狈。

 他死死咬住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道:“你……你虽然看着……象是山贼……但你带的兵……根本不是山贼、马贼……之流……”他喘息着,独眼死死盯着“黄巢”身后那些在火光下沉默高效地清理战场、补刀的士兵,“他们分明……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军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