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房闱多香软(第2页)

王夫人斟字酌句的去说这些话,自己觉得道理周全,顾全大局,颇显大妇风范。

又能帮宝玉及时找补,维持住脸面。

……

王熙凤听了王夫人之言,不由微微一笑。

说道:“二太太这话可是欠妥,琮兄弟是爵爷家主,宝玉只是二房爷们,他们两个怎么好相提并论。”

贾母和薛姨妈听了这话,脸色都微微一变。

王熙凤虽话语客气,笑容满面,但话里意思却半点不客气,像是直愣愣往人心窝里戳。

王夫人听出王熙凤话里的讥讽之意,脸上不由生出怒气。

贾琮即便继承了爵位,不过是多了些运气罢了。

我的宝玉是贾家正脉嫡子,衔玉而生,人物出众。

他的母亲是金陵王家嫡长女,他的父亲和琮哥儿一样,也是正经朝廷命官。

贾家神京八房玉字辈子弟,哪个有我宝玉这等出身尊贵,怎就不能和贾琮相提并论。

当初要不是老爷慈悲,不忍见他在东路院吃苦,从小就对他关爱照顾,他哪会有今天的风光。

只怕早被大老爷作践死了,如今必定连骨头都化了,何至于现在养虎为患,把宝玉的东西抢了精光。

这个凤丫头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忘了当初谁把她带进贾家,如今说话这般没有上下尊卑。

王夫人被王熙凤的话气的发颤,一时脑子有些混乱,正要拿话来回怼王熙凤。

只她还没想到话头,王熙凤已继续说道:“宝玉说担心琮兄弟冷落平儿,这话也是没道理。

府上哪个不知,琮兄弟向来最懂痛惜女儿家,绝亏待不了我的平儿。

再说平儿又不是去做正头娘子,眼下只是伺候琮兄弟,哪里又有这么多讲究。”

宝玉听了心中悲痛,凤姐姐竟这样作践平儿,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白白送她去伺候贾琮,贾琮身边伺候的丫鬟还少吗,不过是送给他糟蹋罢了,简直岂有此理。

……

王熙凤瞥了眼一脸忧愁的宝玉,愈发恶心鄙视,心中更加狠毒起来。

继续说道:“二太太说年轻哥儿需做正事,不该过多沉迷房闱,这话原也有道理。

可见二老爷是个明白人,平时必定也是这般教导宝玉。

只是这话正该对宝玉去说,对琮兄弟却并不太恰当。

因琮兄弟已封了爵位,中了进士,做了翰林学士,寻常爷们一辈子的功业,他都已搏到了。

他做的那些大事、正事,常人几辈子都做不到,如今还需忙乎什么,最要紧的就是血脉繁盛之事。

二太太也是知道的,琮兄弟有两个爵位、两份家业需传承,他将来子嗣丰盛,可他人要紧许多。

他房里多几个女人,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别说一个平儿,将来必定还会有许多。

不过二太太也是有见识的人,在宝玉房里只安排两个女人,也是极明智正经的主意。

能免得宝玉太过沉迷房闱,可将心思都用在读书进学上,将来也好像琮兄弟那样封爵做官。”

……

王熙凤口齿伶俐,噼里啪啦说出一大摞,根本不容王夫人吵嘴说话。

只是她的嘴巴不知是抹了蜜,还是下了毒,话语间都是冷嘲热讽,尽显尖酸刻薄。

甚至最后那句封爵做官的话,总让人觉得故意拉长话音,透着让人羞愧的嘲讽。

王夫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明明可摆长辈的架子,将王熙凤训斥一顿,愣没在她话里挑出毛病。

因她说的贾琮的好处,还有不沉迷房闱,专心读书进学等道理,都是光明正大的话语。

让王夫人难有半点反驳,她要敢说这些道理都是错的,传出话头到外面,她就会被冠上愚妇名声。

但即便如此,王夫人还是气得脸色发白,她实在没有想到,王熙凤竟然刻薄如此。

这世上还有什么话语,比当着宝玉的面说读书进学,封爵做官,还要更加恶毒。

……

贾母见儿媳妇被孙媳妇挖苦到七窍生烟,实在也没个体统,心里觉得异常碍眼。

多少有些埋怨王夫人,宝玉年纪还小,不懂人情世故,说了多管闲事的话,那也就罢了。

自己这媳妇可做了十几年当家太太,怎么也变得不知轻重。

琮哥儿房里收女人,那是大房的家事。

这本和二房八杠子打不着的,她不拦着宝玉说话,还接他的话头说三道四。

她在大房的地界,想给凤丫头没脸,彼此说话怎么还会客气,好好的长辈不做,偏生讨这个臊。

小孩子一句傻话,偏生被她挑出事情来,这又是何苦,今日本来是好日子,也不让人消停高乐些。

薛姨妈见自己姐姐愈发荒唐,东府大房讨女人,用得着她多嘴多舌,结果被个内侄女当场洗了脸。

按照薛姨妈以往老好人的做派,这会子多半要出来打个圆场,说些好话,把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但她见王熙凤针锋相对的势头,也就打消了这念头,省的让人觉得她们姊妹是一党。

要让人以为自己和姐姐一样糊涂,岂不是丢光了脸面。

话头传到琮哥儿耳中,只怕连琮哥儿都得罪了,自己女儿也要跟着没脸。

……

贾母见堂中气氛有些紧张,只能她这老祖宗出来和稀泥,不然这话再说下去,大家都会没脸。

老太太拿过黄历册子,随手翻了几页,说道:“姨太太,我瞧八月十七是个好日子,正适合办事。”

薛姨妈满脸笑容回道:“还是老太太看的准,我也注意到这日子,宜迁居,宜婚嫁,宜生养。

让平儿这个日子入房头,倒是吉利得很,说不得明年这个时候,老太太又要吃一回满月酒。”

宝玉方才听了王熙凤读书进学、封爵做官的散话,就已暗中气的发抖,生出满腔不屑和悲愤。

只觉如今荣国府愈发不成样子,里里外外,各色人等,如同渗进了骨子里,都被贾琮这禄蠹玷污败坏。